莫北失声一笑,由衷的叹了一声:“没想到,躲追兵,躲逃兵,却自己跑到了阎王殿来了。”
门外响起雷声,大雨说下就下来了。
侍卫给他清理出了一块空地,铺了干净的稻草,战战兢兢的请他躺下。
莫北本就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更何况这种时候,又哪里还有挑挑捡捡的权利呢?
他侧身躺下,闭着眼睛,声音中带着慢慢的疲惫与倦意。
“你们要走就走吧,国,亡了。”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弹。
莫北真的累了,躺在那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入眼是刺眼的阳光。
十几个侍卫只剩下了一个,缩在火堆旁打着瞌睡。
看到他醒了,侍卫赶忙站了起来,从怀里摸了半天,这才摸出了半个馒头,双手捧着递到他眼前。
馒头不知道被他留了多久,早已经硬了,皮似铜甲般,剥都剥不下来。
莫北接过馒头,拔剑劈成两半,一半给了侍卫,另一半塞进嘴里,咔嚓咔嚓的掉着渣。
“你怎么不走啊?”
侍卫受宠若惊的捧着馒头,听到他的话,单膝跪地道:“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莫北点点头,默不作声在神像前跪下,恭敬地拜了几拜。
睁开眼睛,面前的神像不见了,神台上是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男人,头发歪歪的束着,手里端着酒壶。
男人胸膛半露,身上隐隐有着凌冽的酒香。
莫北现在见到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南夜半躺在神台上,周围是燃着佛灯,一派安然之色。
“你是?”莫北还跪在蒲团上,愣愣的看着他,哪怕他是一个男人,也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好看的紧。
“我叫南夜,你找我啊?”南夜的声音慵懒,微微的带着些沙哑之色,却是带着些妖魅的味道。
莫北苦笑,只道大概是自己饿的头昏眼花,出现幻觉了。
“说说吧,”南夜坐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好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些:“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复国,想要统一天下,你能给我吗?”莫北随口提了一句,哪怕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心里却也隐隐得有些期待。
“可以啊,”南夜微微一笑,将酒壶拎在左手中,右手小指隔空挑起莫北的下巴:“我可以将我的阴兵借给你,不过,你拿什么来换呢?”
莫北浑身上下摸了摸,摸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来换啊,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可以拿走,你就拿走吧。”
南夜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却也十分嫌弃的上下打量着,最后将视线落在他的心口处,嘴角勾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你这浑身上下,我能看上的也就你这颗真心了,给了我,我就把阴兵借给你。”
莫北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给你。”
南夜微微一笑,右手隔空在他的心口处拂了一把,莫北只觉得心口出一阵刺痛,顿时缩成了一团,倒在蒲团上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莫北仍旧是在那个破庙里,想起刚才的金碧辉煌,莫北一时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侍卫焦急的守在一旁:“殿下,您终于醒了。”
莫北看着面前的神像,眼角溢出了两滴泪水。
他抬手拭掉,出门去,门口传来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盔甲碰撞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
侍卫拔出战刀挡在莫北身前,护住他。
莫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自己慢慢的朝门外走去,侍卫举着刀,紧跟在他身边。
门外整整齐齐的站着三千阴兵,盔甲兵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每一个人都是全身裹在盔甲中,连根指头都没有露在外面。
烈日当空,看见这些将士却又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莫北摸摸心口,没有梦里的那种痛感,然而三千阴兵确实真真切切的摆在面前。
他握住侍卫的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士们,杀回去。”
阴兵浩浩荡荡的跟着莫北走了,庙里忽然穿出了一声轻笑。
南夜仍旧是一身暗红衣袍,慵懒的躺在破庙的神台上,破旧的庙宇掩盖不了他身上的仙人之姿。
南夜一只手里端着一只金色的光球,光球里面隐隐的能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
另一只手端着两滴清色的水滴。
“一颗真心,两滴清泪,”南夜嘴角带笑:“有意思,小丫头兴许喜欢。”
他将两件事物收进喝空的酒葫芦,转身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