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云眼看着公祖亷清道来,便笑道:“皇帝陛下,前朝之事处理好了?”
公祖亷清看了她几眼,踱步走进亭子坐在石凳上,远处的宫人立刻前来奉茶。他微微一笑,伸手作请,说道:“道友耳聪目明,连这些琐碎事都知道。”
江碧云与樊天毫不客气的捧一杯茶喝起来,说道:“哪里是耳聪目明,出来转一转,大事小事就都直往耳朵里钻,想不知道也难。”
公祖亷清不置可否。
碧云笑着打趣道:“看来,你这里我俩是待不下去了。与其等着被人赶,倒不如识趣些,我俩自己走好了。”
公祖亷清抬手品茶,依旧无言。
碧云翻了个白眼,说道:“欸,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就不给点反应?”
公祖亷清抬眼,问道:“你觉得,这太平盛世还能维持多久?”
碧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下茶杯淡然道:“你心里一清二楚,问我干嘛?”
公祖亷清皱眉。
“若是我甩手不管,岂非成了罪人?”
“天道自然,各有其命数,非人力可改。罪人,应当是引起灾祸之人,而不是你。”
樊天听着两人打哑迷,有些不耐烦,便插言道:“除掉心思不正之人,一了百了,岂不省事?”
碧云再次翻了个白眼嘲讽:“徒弟你真的是蠢笨。阴阳共生,乃天地使然。难道你能杀尽天下怀有异心之人?花开花谢,潮起潮落。盛世之后必有乱世,乱世之中方能生出英雄人物,英雄人物出世,必定带领臣民开辟更高的盛世。如此,才是正理。”
樊天讪笑。
公祖亷清听着这对师徒一唱一和,先是暗示自己即将身陷囹圄,后又开解自己得放手时须放手。心里觉得轻松许多。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实在是不忍心一朝变天,百姓受到战乱之苦。既然自己那位皇弟处心积虑想要谋夺皇位,朝野上下皆受其驱使。若不是怕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他早就将这皇位拱手送人了。
碧云起身说道:“也罢,看在你收留我们的份上,我再多说几句。为君者,能解臣民之忧,是本分。能与臣民同乐,是情分。若想保千秋万世共享太平,那是妄念。一时之祸,人方能成长。万世之和,你便是真的断绝了臣民的后路。”
樊天与碧云离去,公祖亷清微微一笑,知道该如何做了。
那日,烈阳当空,忽得,一片黑影慢慢遮住了那轮明日。公祖亷清盘腿坐于寝宫深处闭目调息。
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日蚀出现,修炼灼阳真气的他顿时气息不稳,经脉运转不畅,开始了虚弱期。
当年,公祖亷清原本在山中潜修,感应到父皇即将陨落,便出山入宫见父皇一面。而当时,代理国家大事的正是承王殿下。
他却不曾想到,这一见面,自己居然无法再离开。老皇帝一己之私,妄图以自己皇儿修行者的能耐一统天下,创造万世之荣华,便以自己临终遗言为要挟,留下遗诏,迫使公祖亷清登基为帝。
若是仅仅如此,公祖亷清实在不必妥协。但是,老皇帝早就有了对策,将自己所遗留下来的帝王真气灌注与公祖亷清,让他拥有了炼化灼阳真气的可能性。为了修炼,他才不得不一直占着皇帝的位置。
而公祖亷承乃是真真正正的太子之身,身具另一半帝王真气。即使心中不忿,但为了自保,不得不俯首称臣开始修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帝位。
日蚀之时,灼阳真气暴动不已,强行灌注而来的帝王真气无法加以压制,造成他修为大减。公祖亷承如期出现在宫中。
他望着面前的人冷冷说道:“皇兄,是你对不住我先,你死后,不要怨恨我。”
公祖亷清平静说道:“我想通了。这帝王真气不要也罢。你收回便是。我还不想死。”
承王爷冷哼一声,但:“我以为你一向清高,居然也有如此低三下四的时候。真该让满朝文武看看你的嘴脸。”
公祖亷清淡然说道:“求活而已,人之本能,有何高低之分。”
承王爷不再多言,举起长剑,划出道道刺目的流光刺向面前的人。公祖亷清长袖一挥,裹带着剑光以柔化劲,将整座宫殿化为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