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篮球赛向来是京安一中的重大节目，次日下午，课程提前结束，刚过四点二十分，学生们便如潮水般涌向篮球馆。

一般学校都是建的风雨篮球场，只有极少数像京安一中这样的名校，才有条件建室内篮球馆。

秦澈走得并不快，到篮球馆近前，还认真欣赏起这座建筑物。

这篮球馆看着有些年头了，外形规规矩矩方方正正，四周一溜儿钢筋混凝土柱，顶上是大跨度的网架钢结构，透着股早年工业建筑的质朴，虽说实用，却也呆板。

好在外墙面用小格瓷砖拼出些色彩斑斓的图案，算是给它添了点生气。

快到门口时，秦澈目光扫过馆体角部，突然顿住。

柱顶两边各趴着一条细长的裂纹，像两道歪歪扭扭的伤疤，从柱顶斜斜地、呈四十五度角往下延伸，直至地面，凑成个大大的 “八” 字。

裂纹里，墙体被大自然侵蚀得发黑发霉，一看就是历经了不少年月。

秦澈心中疑惑，体育馆其他部位均完好无损，居然会在一角出现贯穿裂纹，早年新闻里到处报导豆腐渣工程，连学校的建筑物都无法避免。

学生们络绎而过，男生讨论着校篮球队到底能赢多少分，新生队伍可别输得太难看；女生们则讨论着校篮球队球员，谁谁谁个子高、长得帅，谁谁谁的眼睛会电人。

没人在意这两条刺眼的“疤痕”。

……

秦澈刚进到篮球馆，徐志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眼看见他，立马把他拉过去：“张鹏已经帮我们安排好座位了，快跟我来！”

篮球馆内响着节奏强烈的音乐，学校的“篮球宝贝”们在球场上跳着热舞。

座位上坐满了人，连过道上都坐了不少，徐志存带着秦澈一路往里走，直到靠近球场边，在新生队候补队员席后面的座位。

张鹏和队友们在热身，他在队伍中俨然就是队长，这会儿也顾不上秦澈他们俩了。

秦澈和徐志存坐下，发现左侧坐着一个女孩，周围人声鼎沸，她却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这女孩他认识，同班同学，叫赵林菀，圆润脸还没完全长开，平时斯斯文文，也不怎么爱说话，见谁都脸红。他私下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丫头。

秦澈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有好几次中午饭后在校园内遇到，秦澈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也不说话，只是羞赧微笑点头回应。

秦澈是真的发自内心在笑，因为他看见赵林菀嘴角还挂着饭粒。

秦澈大方打招呼，赵林菀脸又红了，小声回应。

在嘈杂的环境中，秦澈根本就听不清她说什么。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传来尖锐的哨鸣声--比赛开始了！

开场，很多人以为会是一边倒的碾压，谁知新生队队员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一上来就抢占了领先优势。

校篮球队那帮家伙，半点不慌，毕竟是多年的老队伍，心态稳如老狗，不紧不慢地按着自己的节奏打。

等新生队那股一鼓作气的劲儿稍稍一泄，他们便稳稳地把比分一点点拉近。

第一节，两边堪堪打成平手。

第二节，场上的紧张气氛更加浓厚，双方都不肯轻易示弱，变成一场真正的胶着战。

球员们用自己的技巧和身体素质相互较量，观众们的情绪也随着比赛的激烈而高涨，呐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中间战术暂停时间，音乐继续放着，观众暂停了加油鼓劲的呐喊，都紧张地把目光聚到己方篮球队身上。

就在这时，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欢呼、口哨，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众人的目光立即投向那个方向，秦澈也循声望去，瞬间怔住了。

林德馨正从门口走进来！

林德馨真是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她只是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却让人觉得就是与众不同。

她款款而来，大家的目光也随之移动，一直到她走到球队后面的位置坐下。

那是个绝佳的位置，显然是给她预留的。

她刚坐下，场内瞬间炸开了锅，争吵声四起，分成两派：一边是欢呼雀跃，一边是大声抗议。

林德馨坐的是校篮球队后面的位置！

明明是高一新生，不给新生队助威，反倒跑去给校队撑场子？换作别人，谁会在意。可她是林德馨啊，校花、女神，全校瞩目的存在，在大家潜意识里，她就该是新生的代表！

高一男生们最先炸了，他们无法接受林德馨的这种“背叛”行为，激烈地抗议起来，女生们也跟着起哄，声援男生。

秦澈的位置正好跟林德馨坐了个对眼，隔着篮球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林德馨神态自若举止优雅，完全无惧抗议。

这是一场球场外的“比赛”，没有身体接触的“对抗”，这一局，新生被老生们拿捏得死死的。

哨声再次响起，比赛重新开始，校队队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新生队也拼红了双眼。

比赛的节奏越来越快，充血的校篮球队慢慢将局面扭转，将主动权控制在手，新生队奋力拼搏，艰难地进攻和防守，将比分紧紧咬住。

第二节结束，队员们都各自回到自己阵营，听教练战术分析。

新生们不肯善罢甘休，继续抗议林德馨不应该坐在那个位置，高二、高三的学生则是回以反击，俨然林德馨是他们的代言人，整个会场一片闹哄哄。

校队的队长，长得高大威猛，外貌也颇为英俊，一下场，就直接小跑到林德馨面前。

林德馨依然端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那学长就半蹲在她面前，聊了几句，又高兴地回队伍中去了。那模样，仿佛刚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