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外马车传来的声音年纪不大,清冷低哑,平白多了几分神秘。
传到灵汐耳中,不知怎的一激灵。
少年听到呵斥时已经飞快罢手,虚晃一招,跃至门口,向着马车低头道:“公子。”
动手的侍卫犹豫了一下,收手护在灵汐身旁。
门外的侍卫已经赶了过来,警惕盯着马车。
车内的人没有下车,低低咳了几声,问车外的少年:“怎么动起手了?”
少年看了屋里一眼,声音有些不自然:“公子,您要买的酒被人买走了,我不过是想跟他们商量买一坛,免得公子您空跑一趟。”
灵汐从侍卫背后探出头,故做天真问道:“不卖就抢?”
少年回头瞪了她一眼:“公子,我进去便跟他们客客气气商量,说愿意出十倍价钱,他们却糊弄于我,所以才动起手了。”
身边侍卫皱眉。
“你觉得我在糊弄你?”灵汐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你要买我就得卖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乐意卖给你!”
“你不问自取,那就是贼!你再强买强卖,我就告诉我哥,别人也买酒,你只敢逮着小孩子欺负!”
女孩的声音不徐不疾,条理清晰,一长串说下来,连语调都没变,少年愣了一愣:“你刚才还说不是你的酒?”
这种熟悉的无力感。
灵汐真的生气了,感情你听半天,就是这么抓重点的?
一只手按在灵汐肩上。
她一回头,惊喜道:“表哥!”
箫慕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他低头看着灵汐:“发生什么事了?”
灵汐用手指了指站在马车边上的少年:“他要抢我们的酒。”
少年被呵斥之后本来只敢低着头,听到这话急了:“胡说,我明明说过十倍价钱买的!”
灵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们缺你这点钱吗?”
“你!”
少年总是眯着笑的双眼瞪大,下意识便想反驳。
“苍术!”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呵斥。
叫苍术的少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抱歉,是我管教不力,给姑娘赔个不是。”
箫慕风盯着马车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眼中却殊无笑意:“既然阁下诚心道歉,便不要藏头露尾,下来!”
“放肆!”苍术惊怒,他怎么敢!
车帘后面又是一阵低咳,半晌,清冷的声音徐徐传来:“非是在下自恃身份,实是抱恙在身,手下鲁莽,回去定会严加管教,望阁下海涵,谨以此物,聊表歉意,苍术。”
苍术暗暗咬了咬牙,从帘后接过一只木盒,走至几人面前,弯腰双手奉至灵汐面前:“是我无理在先,望姑娘不要见怪,这是赔礼,请二位收下。”
灵汐看了看旁边的表哥。
箫慕风盯着盒子的木纹仔细看了看,对她点了点头。
灵汐这才接过木盒。
苍术松了口气,退至马车旁。
“如此,便不打扰各位了,就此别过。”
车夫等苍术跳上马车,鞭子一挥,调转车头,缓缓向来时方向驶去。
清风正好袭来,吹起了窗帘一角,灵汐漫不经心往马车瞄了一眼,正好对上一双如冷泉寖过的眼睛。
灵汐愣了愣,窗帘落了下来,转眼间便走远了。
箫慕风指尖敲了敲灵汐的额头,哼笑:“回神,人都走远了,看到了什么?”
灵汐揉了揉额头,眼睛有些发亮:“里面有个人,很好看。”
箫慕风挑了挑眉:“好看?”
“没看清,就是感觉他很好看。”
箫慕风呵了一声,从她手中拿走盒子,收进怀里:“走了,再不回去,等到家天都黑了,上来。”
在她面前半蹲下。
灵汐也觉得刚才莫名其妙的感觉很奇怪,索性不想了,上前趴在他背上,箫慕风托着她站起身,往外面走去,那堆买下的酒自有侍卫带走。
路上,灵汐抱着他脖子,有些好奇:“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人?”
箫慕风一口否决:“不认识。”
骗人。
灵汐也不在意,兴致勃勃:“那盒子里是什么?”
箫慕风回头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回去交给母亲,到时候你自己去问。”
你刚才还说不认识呢。
灵汐暗暗吐槽,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说了,干脆安心趴在他背上,闭目养神。
马车慢慢在小路上走着。
坐在车辕的苍术左右看看无人,一转身便钻进了车内。
春日渐暖,车里的少年却还裹着玄色狐裘,衬得面色如雪,乌眉长睫,如青松落色,玉树琼枝,他正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动,眼睛都没睁:“玩得开心了?”
苍术呐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