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坊乃芙蕖镇上最大的赌坊,因占的一个好位置,上门送钱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这里守门侍卫都穿一身红袍露出胸膛和臂膀,凶神恶煞的,时不时将输光了钱的人丢出去仍在大街上。
今日表面看倒与平常一般无二。
月千里先溜进去,由江不夜等人守在外面伺机而动。
常乐坊只有一层楼,里外三间,各摆着不同的赌桌,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众人狂热的起哄声几乎只差掀翻了整个屋顶,有人面色颓唐,有人目露狂喜,似魔非魔,癫狂至极。
月千里在喧闹声里将常乐坊浑水摸鱼来回转了一圈,就发现一处不对劲。
就在自己脚下踩的这块地板上,竟然是真空的,声响听起来有些许不同,在喧哗声里着实难以让人分辨。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有动作,肩膀上却忽然搭住了一只手,牢牢的摁住了他。
这是……
月千里听见身后人带着笑意的说:“这位小兄弟,你来赌坊不赌钱,干什么呢?”
月千里猛然转头,只见抓住他肩膀的这人一双桃花眼,嘴角带笑,面容清俊,不是薛羡是谁!
他急忙脱开身,没去细想那有一丝的不对劲,连忙去拿自己胸口处的一个哨子怼到嘴边骤然吹响!
只听见一声凄厉至极的尖锐哨音,常乐赌坊内的人俱是一惊
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薛羡却已经拍起一方赌桌直直的推过来,想要将往后退的月千里撞个粉碎!
月千里退无可退,身后全是人,刚想要一掌将那张桌子劈裂,却又只看见一个人影急速掠来,对方旋身一脚,身形干净利落,直接就将他面前那张桌子给踹裂开来!
月千里心想计划通,只听见天花板上一身响动,众人见杜浮越从天上猛然砸下来,手中拿着两柄铁锤武得是虎虎生风,动作之中还能看见飞溅而起的火星。
一落地,他便将其中一锤朝着薛羡打去,薛羡往身后去躲,那铁锤砸在地上,瞬间就砸出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坑,薛羡笑道:“真是好一招[地灼]!”
杜浮越又是横劈一锤,薛羡堪堪躲开,感受到那身后扑面而来的尖锐寒气,于千钧一发之际倒弯下腰去,恰好于毫厘之间躲过江不夜刺过来的一剑!
他从地上滚过迅速起身,看着地上被斩下来的一缕头发,脸色不变道:“好剑法!就是可惜,我怎么没在江湖上见过呢?”
江不夜懒得同他废话,迎剑而上,同薛羡缠斗起来,杜浮越紧随其后,喝道:“要你评价上了!”
薛羡脸色阴沉一瞬,侧头躲过江不夜的剑尖,又是一个飞身将身边的不知道已经被吓蒙了的人拽过来一掌打出去!
杜浮越唾骂一声,放下铁锤在空中接住那吐血不止被推出来的男人,落地将对方放下,骂道:“卑鄙小人。”
江不夜挽花收剑,接住又一个被薛羡丢过来的男子,冷厉道:“确实如此。”
薛羡舔了一下唇角笑道:“我还没说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呢?到底是谁不要脸?”
杜浮越气炸,向前一步将重锤似又要甩出。
薛羡手中出现一把匕首,随意抓了个人质横在对方脖子上,警告道:“不许过来!”
他们这一番乱斗,只把常乐赌坊里的人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四散逃跑,四周一片狼藉。
月千里见他们三人打的飞起,趁乱跑到刚刚发现的那一小块地板下将其掀起,只是打开了却是一愣。
那只是一个勉强可容纳一人的小地洞,但是里面竟然是堆了大笔大笔的黄金之外别无他物!
他脑海中宛如电光火石一般将一切都想了个清楚明白,他们恐怕是被雀枝骗了!
这里根本就藏不了人,关微宁与关骞来此地恐怕不是如她说的那样,下方暗室放包裹。
常乐赌坊是关骞的产业,关骞与薛羡又交好一同出现在喜宴上还问路,恐怕关微宁和雀枝来这见的不是关骞,而是薛羡!
他一阵牙酸,这雀枝对薛羡可真是一往情深,明明知道关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都是被薛羡杀了,竟然还愿意替他隐瞒,简直糊涂!
恐怕她说自己脸上的伤是被树枝划的也不尽然,她说自己逃跑也不尽然,也许是受薛羡指使,故意营造出来给他们拖延时间的假象罢了!
只是为何薛羡不跑,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诈不成?
他当即转头对江不夜和杜浮越喊道:“关微宁不在这里!”
“她自然是不在这里?”薛羡笑道,“我要是想关住她,又怎么会让你们找到?”
月千里站起身:“莫非你还真想和她双宿双飞,你们之间可是横了整整一百三十条人命。”
薛羡正想轻嘲出声,却忽然发觉他所说的数字有些不对,脸色微变道:“闭嘴!”
月千里却不等他,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戳他伤口:“你爹娘被关家害死,你便是要蛰伏数十年将关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杀了,你若是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便也算了,何故杀了关家其他无故的人,这么多条人命背在身上,你难道还能和关微宁只谈风月?”
薛羡将手中的人推出去,语气让人胆寒:“我说了让你闭嘴!”
他出手就是想擒住月千里,江不夜却一剑横劈来让他不得不收回手改变方向,他剑指薛羡,挡在月千里身前淡声道:“恼羞成怒?”
这又是一把刀插进薛羡的心口,他翻身到桌后去,戾气冲天,竟是笑意不复:“你们懂什么,关家人都该死!”
月千里看着他的眼睛,冷道:“关微宁也该死?”
“她待你不错吧,与你两情相悦,怎知自己喜欢的人却杀自己全家,恐怕是觉得自己傻极了,眼瞎了才看上你这么一个人。”
薛羡握拳,指骨咔咔作响,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
杜浮越在一旁接住他推出来的人将其放走,抄起大锤便往薛羡处去:“跟他废什么话!打到他不能起来便是!”
月千里喉间一紧:“你把关微宁关到哪里去了?薛羡!”
薛羡却是始终嘴硬,只一位躲避两人的夹击,并不理月千里的喊话。
月千里只好疯狂转动脑筋,时间紧迫,快想关微宁会被薛羡关到哪里去!
这个地方定然是薛羡熟悉的地方,他会想到哪里?这地方雀枝知道吗?如果雀枝知道……
雀枝知道!
月千里脑海中骤然一亮,跑出常乐坊对着已经把常乐坊四周团团围住的赵家侍卫家丁和赵靖道:“赵叔,关微宁不在这里!我知道她还有可能在哪儿!”
“你叫一些人同我一起去,关微宁定然是就在近郊的那座常年给她母亲祈福的寺庙里!”
赵靖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砸的一愣,只能说上一句好,就看见月千里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内,不由得怔然:月千里何时跑的这么快了?
他只能当机立断叫上几个人立刻去追:“近郊山上的那座寺庙,快去!”
又只看见一道人影从常乐坊中被打飞出来,江不夜随后而至,薛羡倒地吐出一大口血来,脸色阴沉,不再废话,也急速奔逃朝着月千里的方向而去,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阻止月千里等人找到关微宁。
江不夜却见到他消失的身形微微一滞,竟然犹豫了片刻,没有去追,紧随他而至的杜浮越被薛羡方才错不及防的一脚踢中,受了些内伤,见江不夜不动,不由得咳嗽两声道:“不夜兄弟,快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