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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里从回忆里抽身,想到楼月满不日前才同他说的早日归家,不免抿抿唇,心下复杂。
顺利避开守卫潜入徐尧书房,他从窗檐无声落地,看向徐尧书房,只一墙之隔,徐尧的贴身侍卫便都守在门口,还在低声说着话。
徐尧的书房极大,有一整面靠墙的书柜,放着大大小小不一的卷宗,月千里轻手轻脚的开始从左侧找起,其中竟然发现不少有关泾川渡贸易往来的内容,在他找到最上层一本已经泛黄的竹简时,从中掉出来一封信。
他立刻将竹简先放回原处,将那封信捡起,粗略看了一遍。
不多费力,这封信竟然被如此随意的放在徐尧书房,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大致内容都无二样,只是有三处不同:第一,这信上徐尧对是写给关闫的,要求关闫将关微宁弄到徐府,自己就同意和关家在冼川渡三七分利;第二,这上面没有日期,徐尧只说要人,却未说何时要见人;这第三……
这上面写到,关闫如若不从,他便将关家从前在冼川渡所做的事情昭告天下,将关家人全抓了。
月千里将东西揣好,将自从事情发生以来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捋了一遍。
关微宁逃婚、假冒人夜袭、江渔儿被抓、关闫重伤不治、关骞一命割喉……是因果关系,还是……等等,这封信从哪里掉出来的?
他转头,将从那张放回原处的竹卷又拿出来看了一眼。
将卷宗的内容掠过,他心下大震,心想他们恐怕忽略了一件事,关骞被杀、关闫被如同泄恨一般打,究竟是为何?谁会故意害关家?又是何原因?
他们找那假冒的千面三生君和关微宁,差点也把关闫被打也归在那假冒的“千面三生君”头上了,关家出此之事,赵栩恐怕只是被波及,对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恐怕是要害的,是关家。
这卷宗之上只记载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关家十几年前掌管冼川渡的往来贸易运输做过不少卑鄙事情;第二件事,关家做的这些卑鄙事情,害死了在冼川上打渔为生的三户人家;第三件事情,关家为了遮掩此事,以重金贿赂当时刚上任的徐尧,将此事平息了下去。
月千里紧紧捏着那份卷宗。
这上面记载,那冼川打渔为生的三户人家:
一户姓许。
一户姓李。
还有一户,姓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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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抵在徐般喉间时,他才骤然从沉浸中反应过来,先是震惊,随后是大怒,刚想要转过头去,剑锋往前一寸瞬间就割破了他的皮肤,他听见身侧人冰冷的声音:“别动,否则要你的命。”
徐般下意识将所看的那书往袖子中收了收,眼神往下看了一眼,一看到雪白亮光的长剑,他愣住,惊诧道:“三尺水!你是!”
江不夜冷冷淡淡看他嘴边还未消散的青肿,心中已经确定此人就是冒充晚宴来袭的千面三生君本人,他剑指咽喉,冷漠道:“闭嘴,我问你,为何要假扮千面三生君?”
徐般嘴硬道:“什么千面三生君,我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身后却被江不夜一掌拍飞出去,撞倒在屋内的一颗柱子上,徐般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想坐起身,对方却已经眨眼之间到了他跟前,扼住他的脖子将徐般提起来,他袖中的书也藏不住,从袖中滑落,掉在了江不夜脚边。
江不夜仰头眼也不眨,收紧了手,惹得徐般痛苦挣扎起来,直至濒临窒息,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之时,他从喉间挤出几句话来:“我……说……你放开……”
他看着此人面露惊恐,无论他怎么挣扎,扼着他脖子都纹丝不动,这少年看起来身形高挑并不是个壮汉,如此腕力简直恐怖如斯,怕是连修习[重千钧]的归守剑派和以铁锤[坠流火]为著的流火山庄最强的人握力都不及于此。
上次也是,只用剑身就将他震飞出去,导致他五脏六腑俱是受了重伤,有几处经脉都断了,内力无法运转,他才急着找到那人要允诺给他的[天地无私]剑谱。
江不夜声音平淡无波:“我问你,为何要假扮千面三生君?”
徐般感觉喉咙的力度微微松了一点,想是要他说话,艰难道:“因为有人跟我说,只要假扮千面三生君出现在赵府一次,就把[天地无私]给我。”
他想,对方听了必定震惊,岂料江不夜却毫无反应,只是将脚边的剑谱踩住:“这个?何物?”
徐般见他毫无顾忌一角踩在自己宝贝的不行的剑谱之上顿时瞳孔猩红,此人竟然对天地无私不屑一顾!
听见江不夜问何物,他语调破碎中也透着震惊:“你竟然不知道[天地无私]?”
他断断续续道:“[天地无私]乃是,江湖人所称的,最强功法,据说,修[天地无私]者,不仅可以永葆青春,还可延长岁数,不会走火入魔,打遍天下无敌手,你竟然,不知道?”
江不夜歪了一下头,冷冷吐出四个字:“无稽之谈。”
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东西并没有那么玄而又玄,因此神色并无多少波动,又问:“关微宁是不是被你掳走了?你将她掳到哪里去了?”
徐般喉间腥气上涌,却摇头道:“我不知,她不是我带走的。”
江不夜道:“那日你在赵府究竟做了哪些事,说。”
徐般感觉喉间的手用力起来,他脸色发黑,好像又想起了那日赵府大婚,婚房内大红色的烛火摇曳不已,他听见关微宁对那个侍女道:“我不能走,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