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众人全聚在正厅大堂内窃窃私语,谁能想到,这短短一个婚宴竟是如此跌宕起伏,还见到了流火山庄等人武林人士夜袭追贼,这不速之客将这婚礼如今搅得乱七八糟,新娘子不知是不是被掳走,新郎官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夜,这喜事转瞬间竟然快要变成丧事。
众人都只知赵家父子不和,赵栩脸色惨白送去医治,赵靖头发却是又白了些许。
神色疲惫,满面愁容来到正厅坐下,赵靖深吸一口气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以叫人封锁了赵府各门,如今这里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出去,那人如若出现,必定致他于死地,让他不得好死。”
大家虽为他突遭此变表示理解,却也有人提出质疑:“赵家主这是不让我们走了?”
赵靖眼里中闪过一丝烦躁,应道:“先不说那或许已经还未逃走留在府中的蒙面人,就是方才婚房前的烟雾弹,已经将蒙面人救走的同伴,或许此刻仍旧藏在我们众人中间。”
那人却不管不顾嚷嚷起来:“那管我们什么事?赵栩如今差点丢了命,如若那些人又试图来害我们,你们这些会武的还有抵御之力,我们却手无寸铁,简直难以自保,我们的小命谁又来顾?”
赵靖面色沉冷:“我会派人保护诸位的,尽早抓住那蒙面人同伙,大家也必能相安无事。”
众人又吵闹起来,赵靖此举难道不是私自认定他们之中必有那蒙面人的同伙,这半强制半软禁的做法,只要是个清正的人便有不满。
“赵家主最迟明早,如若还未找出蒙面人与其同伙,我们都要离开。”
附和的声音不少。
赵靖眼神从众人掠过,道:“那是自然。”
丁管家站在众人面前来恳求说:“诸位可否按照名字上起来一一讲讲自己观礼至事情发生前都做了些什么,又去了哪里……”
赵靖便从座位上起身,低声道:“劳烦杜师弟等人先将我赵府搜查一边看看有无贼人潜藏……千里,你们过来。”
杜浮越自然说好,走出大厅和几个流火山庄弟子开始守住赵家,地毯式搜索起来。
月千里听见忙道好,江不夜本不欲同他一起去,没想到月千里拉着他道:“你跟那蒙面人交过手,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自然要和我一起。”
江不夜只得随他去,百晓生连连道:“我也去我也去!”
藤萝有些害怕,只觉被江不夜扶住的那半边肩膀还在发热,犹犹豫豫半天道:“那我......那我也去......等等我。”
*
赵靖带着四人从正厅走到西厢别苑去,屋内灯火通明,赵府的十几个侍卫家丁围在周围拔刀警惕,几个侍女连番带着血水从房间里进进出出,个个低眉弓腰从他们身边过去,走路时,耳边的荷花耳坠轻轻晃动。
赵靖看见,脸色又是白了一白,月千里上前一步扶稳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镇定道:“家主莫慌。”
赵靖宽大厚实带着茧子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勉强嗯了一声:“让你看笑话了。”
月千里看他苦笑着说,眼睛里担忧的甚至全是血丝,全是焦急不安惊慌失措,轻声道:“无事。”
两人推开门进了里间。
赵府请来的大夫已经给赵栩身上的伤全部包扎好,额间大汗淋漓,见他们来了,长长舒出一口气擦了擦汗:“家主,已经给小公子看过了,索性发现的及时,小公子只中了一刀,亦未刺入肺腑导致失血过多,如今已经无碍,静养几月即可,不日便能清醒。”
赵靖连声道好,躬身道:“多谢周大夫,您若不嫌弃,在这西厢别苑我为您安排了住处,可先行歇下。”
周大夫一走,赵靖便立刻坐在床边去摸了摸赵栩的脸,又细细探了探鼻息,见赵栩虽然面色惨白,但呼吸平稳,确实并无大碍,才终于彻彻底底的放下醒来。
月千里也走近了看,眉头紧蹙,想起宴席间见赵栩时他还活蹦乱跳,不过几个时辰就躺在这里重伤昏睡,心中有些后悔,如果当时拉住赵栩多说些话,或许他也不会成为如此这般,想来他也有责任。
他看向赵靖:“不瞒您说,我与赵栩关系其实不错,宴席间我们曾见过一面还聊了聊天。”
赵靖却点头道:“我知道。”
月千里惊诧,赵靖从未表现出知道他同赵栩交好,他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楼月满告诉他的?
赵靖见他惊讶,也微微笑了笑,语气不如赵栩描述的那般严厉:“栩儿在府中愿意和我主动讲话的次数极少,见了我便跑的飞快,偏偏一关他禁闭放出来后,便会不合常态的跑来同我说话认错,我最初以为是他知错就改,后来丁杰告诉我,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吧。”
月千里一愣。
赵靖道:“他避我素来如洪水猛兽,却偶尔也能客客气气心平气和与我说上一些话,本就缺乏主见,性子单纯率直,不愿依赖我,丁杰告诉我他和你十分交好,想必是愿听你的话,跟着你走……这样想来,我大约做父亲是很失败的。”
“并非如此,”月千里道,“赵栩同我在一处总是时时提起您来,只是他终究是年轻,有些话并非他本意,我无父无母,因此也十分羡慕,他有您这样一个好父亲。”
赵靖叹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如若不介意,你换我赵叔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