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二郎君院里的姜茶那真真是…好喝得紧啊,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方子,在姜茶里放黄连那些药材不说,还要将一整翁的汤水煮到只剩下半碗的量才可。
那味道,真是喝过一次后再不想喝第二次,但是不得不说效果不错。
这时前去查看的俞术山回来回禀道,“前面是太子与三皇子的车驾,三皇子的车驾坏了,太子好意邀三皇子同乘,可太子车架内还有三公主与四皇子…”
两架高大豪华的车架停在路中央,周围早已清街,太子一身常服满脸不赞同地看向三皇子,见三皇子依旧不松口,语气不禁重了三分,“三皇妹与四弟从未出宫过,你执意将他们置于此地,要让他们如何自处?”
三皇子的车架断得突然,现在命人回宫再取一驾马车已是来不及的。
三皇子闻言嘴角一勾,抬手指向太子身后陈国车架:“人家亲兄长不是在哪儿吗?你着什么急,上杆子去做人兄长也还知人家领不领情呢!”
“三弟!”,太子闻言不禁有些气恼,一向温和的脸上罕见露出几分怒意。三公主与四皇子非皇家血脉是真,可他们确确实实唤了他多年皇兄,陈国太子来访大齐看似对二人很是重视,却实则步步紧逼让不断提醒众人二人血脉不正一事。
看似是风雨中的一抹光,引你上前,为你遮风避雨,光后却是万丈悬崖,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
转过头便看见马车上两双大眼睛正透着缝隙怯生生地望着他。
“三公主与四皇子是父皇亲口承认的,他们就是你我的弟妹,朝局政事本不应牵扯到两个稚童身上!”太子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每每三皇子捉弄他们时,他都无能为力,父皇不满意他这个太子,太后娘娘希望他听话,太傅有自己嫡亲的外孙,他的太子之位从不稳固,可这次他突然不想退步了。
他突然想起母妃留下的书信,遗信中多有提及,从心而为,不必瞻前顾后。
在王太傅之前,他的夫子是跟随父皇多年的幕僚,姓沈,名观南,字灿漫,取自“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之意,他世俗,也活得通透。他说人活在世,有君子也有小人,君子有君子之道,小人有小人之道,两者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说:权衡利弊的都不是你喜欢的,只能有让你义无反顾的,才是你心里的答案。
在他被封太子之日时,夫子最后告诫他的是:你要世俗,要做小人莫做君子,要苟且偷生,只有活着才是真的。
可这样活着,真的就是活着吗?
太子抬眸,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只一眼三皇子就明白了,他看向太子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怜悯。
“呵!”三皇子只道,“本殿下天潢贵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称兄道弟的!”
太子还未开口,就听三皇子又道,“永安侯府的车驾在那里,我与萧三郎私交甚笃,与他同乘便可!”
说完便直接带着仆从浩浩荡荡向萧允硕走去,就在二人错身之际三皇子突然停住脚步,漆黑的眸子冰冷无情地注视着太子,“与稚童无关?你、我难道大他们很多吗?乱世,不争就是死!”
“早一日、一个时辰,我也是你们的皇兄!”太子语气不自觉温和下来。
闻言三殿下目露嘲讽,直接越过太子,不再理会这个已有取死之道的人。他向萧允硕的方向走去,简单几句话说明来意后,三皇子勾唇露出那对小虎牙,语气贱兮兮的。
“三郎君应该不会拒绝本殿下的吧?”
“当然!”萧允硕侧开身子让出路来,回眸望着他语气极其肯定,就在三皇子提步要向马车走去时,萧允硕直接一个利索地翻身骑到马背上。
水旦客下意识仰起头来,马蹄高高抬起,萧允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大脑袋,让它安静下来,“车驾便让于殿下了,这马名为水旦客,由我一手带大,与我最是亲近,我便不打扰殿下乘车了!”
话音方落,萧允庭与萧允澜也直接上马,见三皇子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萧允庭不由催促道,“三殿下赶紧上马车吧,再耽误下去只怕要误了时辰!”
三皇子看着几人,眼中笑意未减,收回目光后直接上了马车,“走吧!”
他其实挺羡慕萧允硕的,自己争气,父母疼爱,自己的兄弟也护着他,可明明他们应该都是活在尔虞我诈中的臭虫啊,怎么偏偏他不是呢?
见三皇子上了马车,萧允硕远远冲着太子点头示意,两队人马这才向国子监赶去。
马车上挂金饰银螭绣带,四角挂着八个金饰銮铃,两边各有一队高头大马的黑甲卫从旁守护,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厚重的马蹄声与清脆的銮铃声混在一起,奢华而又带有威压。
竟然比太子的车架都要奢华。
柳千涫凤眼微微眯起看着那辆的车架,淡淡道,“不愧是只手遮天的永安侯府!”
一旁的幕僚袁术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永安侯府手握重兵,积威甚重,与萧氏联手胜面更大!”
柳千涫收回目光,淡淡道,“正是因为他们权势滔天才不能合作,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
“可崇熙帝要求太过苛刻,要我南陈俯首称臣不说,竟然妄想取代殿下的太子之位,简直欺人太甚!”幕袁术面含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谈话间袁术的目光一直有在留意柳千涫的神色,前皇后曾施恩于太子,若太子用他们这么多年的计谋来报恩,那就不要怪他另择新主了!
士为知己者死,可士并非孤家寡人!
“不会!”柳千涫抬起眸子,声音冷冽,不掺杂一丝情感,“为什么要在他们之间选择?高、王、萧三族在挣天下,可他们不也在挣吗!”
顺着柳千涫的目光,袁术看到前面身姿卓然,宛如流星踏雪的四位如兰君子。
“是他们?”
“不是他们,是萧允硕!”柳千涫肯定道。
到了国子监萧允硕四人与柳千涫先去拜访了王璞枫,王太傅并未为难几人 ,简单寒暄后就命仆从领路带他们去甲舍班。
甲舍班内设有六道长一尺的竹帘将屋子分开,男席在外,桌案一共分三列,前排的位置都空着,后面靠窗的位置趴着孙骐珏,前面坐着赵訕和张温浩二人。
有人坐在位置上发呆,其余人三五成群凑一起聊天,见到萧允硕几人,都下意识向这边看来。
前排的位置一贯是太子等人的,永安侯府未来之前,前排三个位置坐的是太子,二皇子与三皇子。
可今日一早,二皇子便来收拾了桌案搬到后面,大家都知道这是在给永安侯府让位置,可永安侯府有两个金尊玉贵的郎君啊。
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子萧允泽,一个备受宠爱的萧允硕,论长幼有序应是萧允硕坐在最前面;论嫡庶尊卑,则应是萧允泽坐在这里。
早在之前众人就开始议论此事,甚至有胆儿大的直接坐庄开了赌局,赌哪个坐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