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推开门,司马已经回到了书桌旁,正低头翻看着桌上的日历。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纸页,动作缓慢而细致,仿佛在寻找什么。白景暝的目光落在日历上,心中一紧,他有在日历上标记和记录的习惯,司马泰的这一举动,意味再明显不过。
白景暝转身将门轻轻关上,走到书桌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跪下吧。”司马泰的语气平淡而随意,却不容置疑。
白景暝没有迟疑,点头答了一声“是”,随即屈膝跪在了书桌前。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司马泰,问道:“要脱上衣吗?”他当然知道司马泰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流程他太熟悉了。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些记忆依然清晰如昨。
“不用。”司马泰的回答简短而冷淡,却出乎白景暝的意料。他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揣测司马泰的用意。如果司马泰仔细看了桌上的日历,不难推断出自己回费城的准确时间。而进门后二话不说就让他跪下,这显然意味着事情非同小可。
白景暝刚调整好跪姿,就听见司马泰继续说道:“去墙边跪着,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希望你清楚了。”
“是。”白景暝低声应道,随即膝行了几步,跪到了墙边。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白花花的墙壁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几年前的基地。那些年,司马泰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
身后传来椅子与地面的轻微摩擦声,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最后那脚步声停在他背后一步左右的位置,空气中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压迫感。
司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冷冽,带着一种熟悉而陌生的不容抗拒,“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和我说。”这句话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做了什么。”
白景暝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已然明了,司马泰的到来,绝非意外。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尖微微发白,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仿佛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是。”他没有深想,低声应答。习惯让他的嘴比脑子更快一点,也让他不敢有半点反问。因为就在这个姿势下,司马泰曾因为他的一句反问,一脚将他踹到墙上。那一脚的力道,至今让他记忆犹新。那种疼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烙印,提醒着他什么是司马的规矩。
白景暝的目光依旧盯着眼前的墙壁,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的场景。那时的他,不过十几岁,倔强,张狂,叛逆。他被一脚踹得正面撞上墙,胸口闷痛,脸颊火辣辣地疼,没等他缓过来,身后只有冰冷的两个字“跪好”。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撑起身子,重新跪好。
然后是再次的询问,再次的反问,再次的惩罚,一直重复,重复,直到他不敢反问。可即便如此,司马也没有放过他。因为司马要不是沉默,而是立刻、马上、最简洁的回应,“是。”
一次,司马只用了一次,就教会了他什么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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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暝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是只觉得这墙白得发青,白得刺眼,甚至想起来当初装修的时间奉凰想贴墙纸被他一口否定的事情,可能贴了墙纸会更好一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眼前似乎还有些泛白,他慢慢调整呼吸,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
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那两块骨头似乎已经嵌进了地板里,与木纹融为一体。疼痛先是尖锐的,像无数根针在扎;后来渐渐钝了,变成一种沉闷的压迫,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压在腿上。
窗帘被拉上,室内开着灯,毫无参考,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汗从额头滑下来,顺着鼻梁,滴在地上。一滴,两滴,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腰背酸痛得厉害,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他想动一动,哪怕只是稍稍直一下腰,但终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