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净瑶走到床榻前,对着岚国正弯腰鞠躬说道,“对不起爹,是女儿不孝,这婚女儿不能嫁。”
岚国正抬手指着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你,你不嫁也得嫁。”
岚净瑶没有说话,这婚约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况且岚家陷入如今的境地,她也没觉得有多愧疚。
想到她的原身岚净瑶母女,这么多年受尽了孙晓霜母女对她们无止尽的欺凌和漠视。即使到了现在,孙晓霜还是视她如草芥,随便找了户乡下人家就要把她给嫁出去。那些非议,就当作是对岚家的报应吧!
想到这,岚净瑶又鞠了一躬,感谢岚国正这段时间的帮衬,接着她就转身想要离开。
孙晓霜见她要走,连忙从床榻上站起来大喊一声,“柳杏!”
柳杏接到指令,立刻一把将门给关上了,张开双手守在门前不让她出去,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怎么回事?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起效。”
岚净瑶也不客气,走到她面前瞪着她,“让开!”
柳杏以为岚净瑶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捏的人,非但没有让开,还挑起眉甚是挑衅地看着她。
岚净瑶本就看她不爽,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将她拉开。
可谁知,她的手才刚触碰到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手脚渐渐乏力,柳杏扬起得意笑容的面孔在她面前一直转圈圈。
中毒了!
岚净瑶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随后她的目光移向另一处,是柳杏倒给她的那杯茶。
岚净瑶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那般,一下便瘫软下来躺在了地上。
“夫人,软筋散起作用了。”柳杏甚是高兴地说道。
孙晓霜跟着松了一口气,“听人家说这扫把星还会武功,飞檐走壁进夜梦楼救小桃子。不给她下点药,还真怕她给跑了。把她丢回偏院去,这两日给我好好看着她。还有,软筋散不能停。”
“是,夫人。”
柳杏跑出去,唤了两个家仆进来,一人拖着岚净瑶的上半身,一人抬着脚,把她像只畜生一样抬回了偏院。
已经好几个月没人踏足过的偏院,杂草丛生,蚊虫鼠蚁到处乱窜,到处积满厚厚的灰。
抬着她进来的家仆憋着气匆匆忙忙地进去,将她丢下后,抬手胡乱扑着蒙在他们脸上的蜘蛛网便快步跑了出去。
岚净瑶闭着眼睛躺在这连张褥子都没有,只有光秃秃木板的床榻上。除了呼吸和心跳,浑身都不能动弹。
整整两日时间,柳杏来给她喂过三次软筋散。
其他的时间,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绝望和孤独侵蚀了她的神经,岚净瑶无数次祈求着有人能来救她。
然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爬满全身的蚊虫留下的常人难以忍受的瘙痒。以及空荡荡的胃里,被胃酸腐蚀肉壁的阵痛。
眼泪冲刷过她脸蛋,在床榻上留下一条条清晰的纹路。
就这么过了两天,到了岚净瑶的出嫁日。
这时候的她,即使没有软筋散,饥肠辘辘的她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动。
然而此时,最在乎她生死的,便是那即将来迎娶她的李家大儿子,李有谦。
李有谦今年已经三十,黝黑的皮肤上,有一脸和肤色几乎融合在一起看不太出来的麻子,四肢粗壮而有力。不太爱说话,朋友也没几个。
家在偏僻的乡下,家里仅着十亩地和一间破房子。同龄人都早早结婚生子了,只有他天天埋头在农田里,被人指着说他是个老光棍。
当他听媒人说城里的富商要将女儿嫁给他,不要他任何聘礼,只需要尽快成亲。白白送来的娘子,他也不过问这其中的蹊跷,一口便答应了。
迎亲这天,李有谦找人借了辆马车,在马驹的脖子上系上一条大红布扎成的绣球花,满心欢喜地独自一人驾着马车,来到了岚家。
岚家嫁女,但岚老爷觉得岚净瑶让家族蒙羞,且怕遭来好事之人围观,于是不敢大办喜事,门口连个大红灯笼都没有挂。
家仆让李有谦将马车停在后门外,接着将动弹不得的岚净瑶抬上了他的马车。
柳杏告诉他,只是下了点药,到了今晚便恢复正常。她瞥了眼系在马身上的大红花,朝他挥挥手,像送瘟神一样催他快点走。
李有谦也不敢多问,看了眼躺在马车上奄奄一息的岚净瑶,竟还是个手脚齐全的大美人,心情就像捡到宝。赶紧坐上马车,挥动马鞭朝着城门而去。
马蹄声声起,岚净瑶跟着晃呀晃。
此时的苍海城城门处,一匹骏马正慢悠悠地踱步进城。
看守城门的侍卫看到那批标志性的黑色骏马,立马低下头对着上面的人恭敬行礼道,“沈大人。”
沈易一袭黑衣,面上全然没有一丝刚从深山里杀回来的疲色,对着守卫点点头,便继续不急不缓地踏上入城大道,就像平日里出城办事回来一般。
前方不远处,一辆系着大红花绣球的马车疾驰而来。
沈易皱起眉头,快速拉动缰绳闪到一边给他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