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狱卒手里的镣铐时,他立刻抱头蹲下,神叨叨地摇头喊着,“我不去,我不去。”
狱卒说一不二,甩着手里的鞭子啪啪作响。走进去粗鲁地往两边踢开蹲在地上的犯人,拽住张苟的衣领子,死拉硬拽地给他拉了出来。
“张苟,猥亵幼女并杀害,你死得其所,跟我们走吧!”狱卒冷冷地说道,像个索命地死神。
“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张苟知道自己马上要被砍头了,吓得双腿无力,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地求饶,身下一道水流蜿蜒而出,竟已被吓尿了。
狱卒嫌弃地踢了他一脚,“饶了你,被你杀的幼女能复活吗?杀人偿命懂不懂?你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死不足惜,排队等着吧!”
狱卒指着牢房里的犯人骂道,被点到的人都心虚地低下头,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对于他们来说,横竖也是死。相比于砍头,宁愿这样苟活着,有吃有睡的。
说不定哪天皇上一高兴大赦天下,他们就出去了,还能捡回一条命。
狱卒手脚麻利地给张苟的脖颈上戴上木枷锁,手脚固定上镣铐,接着又把他像破布一般拉了出去。
透过墙上的气孔,目睹了这一切的岚净瑶开始慌了。此时她才知道,自己被关进了重刑犯监狱,这里的各个都是排队等着见阎王的亡命之徒。
她立刻对准气孔,焦急地大声喊住即将关上大门的狱卒,“大人请留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杀人,怎么也被关在这?”
狱卒白了她一眼,每个刚进来这座牢狱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他已经习惯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自己杀人你不知道吗?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认罪。”
说完,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放我出去。”岚净瑶绝望地拍打着牢房的坚硬的石头墙,生生砸出了一手的血。
“你还是省省力吧!我和你一样谁也没杀,还不是在这蹲了三个月。进来这的,还没见过活着出去的。”
说话的女子坐在墙角处,语气淡然,好似早已接受了这命运的不公。
岚净瑶闻言,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摸去。脚下的犯人不满地连连发出“啧”声。
“你说你也没有杀人,那为什么要被关在这?”岚净瑶问道。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女子名叫林有娣,出身穷苦人家,被家里卖给了屠夫张壮做媳妇。
虽然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认命了。
为人本本分分,悉心照顾家里病重下不了床的公婆。
然而屠夫张壮喜欢饮酒,赚了点钱就去买醉,回来就打骂她。
最后一次争吵,张壮说她是个不会生蛋的母鸡,二话不说一纸休书把她赶走了。
被家人卖掉,又被丈夫抛弃,无处可去的林有娣在破庙里露宿街头了两天。
她一觉醒来,手里突然多了把带血的刀子。
接着衙门的人闯进来,说她杀了自己的公婆。她手里的刀子成了最有力的证据,于是她就成了阶下囚。
屠夫张壮出来作证,说是因为他休妻。林有娣报复心作祟,于是把她伺候多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婆给杀了。
岚净瑶坐在她的身边,望着她空洞的眼睛,莫名地就相信了她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女人早已绝望,神情平静地叙述着自己惨淡的半生,眼角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想到自己的遭遇,岚净瑶狠狠共情了,重点是她连自己杀了谁都不知道。
“竟还能这样无法无天,我才不要被关在这里,闯也要闯出去。等我出去了,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给你申冤。”
林有娣只当是个玩笑话,并没有理会。侧过身子,窝在墙角睡去了。就算她不是个阶下囚,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女人。
天色渐亮,女牢顶上残破的瓦片之间,终于透过些许光亮。
牢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岚净瑶奔波了一晚上,还帮着神机处抓犯人厮杀了一场。
她早已疲惫地昏睡过去,直到被人从身后踢了一脚,她才清醒过来。
“起来!亏你还睡得着,你们这些天杀的东西,还真是没心没肺的。”狱卒手里提着一卷皮鞭又踢了她一脚。
岚净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狱卒大人,立马站起来嚷嚷着带她去见官,还她公道。
狱卒也没想过还有犯人主动要见官的,冷笑一声,把她拽了出去,“如你所愿呀!神机处的沈大人要见你。”
牢房里的犯人,听到沈大人这三个字,没醒地都惊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往角落里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