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又扭曲张合,张开处长了一株很好的橘子树,沉甸甸地挂着橘子,猫站在树下用爪子去勾,勾了一个最大的最黄的下来,咪咪呜呜地跑过去围着央的腿打转。
央看诊完,收拾好东西,把他抱起来放在肩膀上,将那颗橘子捡回去放在篮子里。
猫很骄傲,猫有一个特殊能力,就是分辨最好吃的水果。
才不是爱吃水果。
央剥着橘子,自己吃了一颗,剩下的大半喂给他。
刚开始的央也不敢喂他吃太多水果,直到他修炼成妖后,才放宽了他吃水果的量。
只是,猫不愿意以人身见人,人身没毛,不好看!
央笑他臭美,被他恼羞成怒地用长尾巴打手,猫嗷嗷直叫。
橘子的种子最终种在了院子里,慢慢地抽芽。
有一次,央和猫吵架了,猫半夜跑出了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家。
猫浑身都被淋湿了,就像那个橘子树,央在门口等着他,隽永的刻画一样。
猫看见她,踌躇了一下,央步入雨中,把猫抱起来,用衣服包裹住。
“你在难过吗?央。”猫爪子放在她的眼睛下面,猫湿漉漉的,暖呼呼的,湿润润的鼻尖去蹭央的鼻尖,“央,我好想你。我们以后不吵架了。”
央摸摸小猫头,用手势和他说,我也很想你。
“那你会一直想我吗?”猫趴在她的枕头上,喵喵叫。
央的呼吸那么轻,那么轻,猫害怕了,他把央拱醒,不依不挠地喵喵叫。
“央,你会一直想我吗?”
“央,他们说你迟早就要回归母神的怀抱。”猫把脑袋靠在央的怀里,听着央的心跳声,小小声问,“你会带着我一起吗?”
她像是来人间做客,无意间勾动春意,她为这样轰轰烈烈的春景震撼,既无法留下又舍不得离开。
她开始咳血,火焰吞没了帕子。
火光映照得她的脸通红,竟然有了几分生机,她不知道该不该哭?
央抹了一把脸颊,湿漉漉的,像是下了一场细雨,除了她,没有人知道。
既然注定分离,那为什么还要选择相遇?
明明面前摆着两个机会,她可以两次都不救他,为什么还要同他落下悬崖?为什么还要打开那扇门?
猫蹲坐在通天树下,落叶几乎淹没了他的身体,他抖了抖耳朵。
央把他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她承载的传承记忆。
在我还未诞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上一任圣女了。
我被包裹在温暖的灵力里,慢慢的长大,而上一任圣女却渐渐枯萎,像是花或者是草。
她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她的朋友出去找破解之法。
她坐在这里和我说她们的故事,讲一段流水一段温暖的太阳。
直到有一天,我诞生了,她就消失了。
她说,“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我看见了这世上最好的风景,遇见了世上最好的人,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可她却是哭着的,又笑又哭。
我在树胎中见到了母神,她轻轻挥手,吻了吻我的额头,我就诞生了。
央也吻了吻猫的额头,打手势:我也是,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我也遇见了很好的世间,世间很好的猫。
猫却不接话了,那一瞬间,他怨恨,怨恨为什么他们不能生在复祇之战前?怨恨为什么注定要离开?
甚至怨恨央。
他要怨恨的太多太多,回过头来,发现最怨恨的是自己。
橘子熟了一轮又一轮,枫树的叶子还是怎么都落不完。
央也越来越虚弱,到后来,就连诊脉都是猫来完成的。
猫有了一个人类的名字,姜杪。
猫不喜欢这个名字,央却很喜欢,她写字:我们先祖姓姜,杪是因为你是猫妖,而且爱喵喵叫。
猫哼了一声,看她笑得开心,鬼使神差地靠近她。
呼吸可以很紧,紧密地足够看清两人眼中的对方,她闻见他身上暖融融的独属于小动物的阳光的味道。
猫却不肯往前了。
烛火摇晃,一滴烛泪缓缓流下,银盘灼热,风雨不肯歇。
握剑的手松了又紧,知融看着他们,觉得像是小时候山下的缠绵悱恻的皮影戏,但是又不一样,她无法感知到皮影戏的感情,看见人们唏嘘流泪,也只觉得恍惚。
现在看他们,只觉得无边的难过。
她以前从不担心师兄或者身边人的会离开,也不明白师兄的不安感,她的身边人都在告诉她,没有一个人会离开你。
但是神会陨落,复祇之战死伤无数,一点点血淋淋的生死相隔,融成了数不尽的悲哀,变得压迫宏大。
她又好像参不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