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人愣了半晌,随即纷纷反应过来,对着脸色阴沉的男人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疯子,耍酒疯耍到老子头上了,不要命了你!”
几个人喝的有些醉,但是兴致瞬间被他打扰,酒气上头也不管不顾起来,一个两个纷纷撸起袖子想你要上前收拾那个高瘦的男人。
可那穿着锦袍的男人却不管不顾,冲上前揪起那小厮的衣领,用尽力气地将他掼到地上,一张被酒色浸染地萎靡瘦削的俊脸此刻因为愤怒和惊惧而肌肉不自觉地抽搐,显得狰狞可怖。
只见他目眦欲裂,恶狠狠地对着被他压倒的小厮厉声咒骂:“祥瑞?顾宸珏他娘的算个什么祥瑞,为了一己之私害我家破人亡,害得汴州城破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的人你们说他是大梁的祥瑞?还想要他继承大统?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那小厮被他扼住喉咙,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周围的人看不过去,纷纷上前将他拉开。
那锦袍男子被两人架着,头发在方才的摩擦中变得凌乱不堪,他眼眶通红,整个人似是被那番话吸走了全部的力气,但是嘴里依旧颠颠倒倒地叫喊着:“哈哈哈哈哈,祥瑞?你们居然奉顾宸珏为祥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可知十几年前放匈奴进汴州的是谁?你们可知这几年连年灾祸,朝廷随及时救济但仍旧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的是谁?你们又可知,私囤兵马,为了一己之私与匈奴勾结、致使大梁如今内忧外患齐发的又是谁?”
他挣扎着,一边挣脱众人的桎梏一边放肆地大喊:“就是豫王顾宸珏啊!他威逼我拿到汴州的城防图,又将它给了匈奴,致使汴州城破。事后又害怕事情暴露,派人追杀我,屠我满门!”
众人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面面相觑,无一例外地都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什么城防图?什么灾祸?什么勾结匈奴?
这些话真假不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议论极有可能登位的豫王,这人是不要命了吗?
而且他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谁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众人怔愣在原地,片刻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混乱的议论声:
“这人是谁啊?”
“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他说的真的假的啊?”
众人议论的间隙,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小声地问着:“这人看着,怎么这么像天启元年的新科状元吴有道啊?”
霎时间人群又迅速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另一阵不可思议的议论。
“好像是啊,真的像啊!”
“但是吴有道不是早就死了吗?”
“......”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议论豫王通敌的可能性,因为吴有道正是当年前往汴州的当事人之一,事后又离奇失踪数十年,如今再度出现在人们面前是以这样一幅豁出全部的姿态,让人不得不认真思考他说的话。
了无牵挂的人没了软肋,自然也不会再因为害怕连累家人而受迫服从。
再加上豫王叛逃京城,如今更是要带兵进京,这豫王多年来可都是一副闲散王爷的姿态,如何一息之间能手握能够攻打京城的兵力?
百姓们从一开始的相信豫王是大梁祥瑞,到现在怀疑豫王假借天相之说行不轨之事,舆论的变化几乎只在一息之间。
毕裎混在人群中,看着大家沉浸在震惊中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知道目的已经达成,慢慢退出人潮,打道回府。
顾怀瑾听着毕裎的复命,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办事,什么都叫吴有道说出去了。”
毕裎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些事顾宸珏本来就做了,说出去也是应该。”
顾怀瑾不接他的话,只是一边批着折子一遍不咸不淡地叮嘱:“盯好吴有道,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是!”
“还有,今日京城发生的事,可以传播出去,越快越好。记住,传的时候盯着点走向,不准有半分不利于沈家的话传出来。”顾怀瑾在毕裎转身时出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