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看在纪南军的份上……”
陵渊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着牙说:“好,就照她说的做!”
“死脑筋!”两人一出来,仓梧便挤兑路同:“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她说什么你都往王爷面前禀?”
“不然呢?”路同反问:“王爷让我好生安置她。”
“罢了罢了,你这个榆木脑袋。”仓梧望着因赵敬一轮轮攻城变得满目疮痍的城下,眼里露出几分担忧:“她提要求便提吧,只是别来烦王爷就好。”
除了赵槊以巡城为名没有到王府,陵渊回去时,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主位空着,宋琬琰毫不客气地坐在他下首第一个,诸将见他进来,脸上各有各的精彩。
“王爷!”宋琬琰“腾”地站了起来,一声招呼不打,反手拔出剑,剑鞘一扔,举着剑就朝他而去:“还请王爷赐教!”
陵渊一个闪身避开,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宋琬琰却不管这些,见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开口问:“王爷不拔剑,是看不起我吗?”
他瞥了她一眼,第三次了……从北郊围场到俞林宴上,再到今日,每次都是她,自己不知怎么得罪了她,以致于她一见着自己,就缠着要比试。
前两次还好,只是这次……念及她好歹算是头一个向自己投诚的,他思来想去,硬是退了一步,一张手:“放马过来吧。”
一个手持利剑,一个赤手空拳,明眼人都看得出陵渊以守为攻,不过使了三分力,便打得她招式大乱。
“好了。”他一个闪身避开她的剑锋:“点到为止,不必非得分个你输我赢。”
宋琬琰见他招招都能轻而易举地躲过,脸上本就挂不住,现下听他这样说,更觉得羞愧难当,再加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竟使出了师门绝学。
陵渊已经停了手,不防她又追将过来,脚底如同生风一般巧妙避开,谁知宋琬琰这一招用了十成十的力,经他这样一躲,动作已然变了形,整个人冲向门口。
他起初并未在意,想着她无非是栽个无伤大雅的跟头,受点教训也好,省得整日张牙舞爪,惹人生厌,直到听得众人惊呼,才惊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心脏不由猛地一缩。
褚云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而此时宋琬琰的剑已经收不住势,朝她面门刺去!
他来不及思考,脚下用力一点,身子登时飞了过去,长臂一伸,才将剑身堪堪握住,此时剑尖离褚云兮只有半寸。
“闹够了没有!”他愤怒地瞪了宋琬琰一眼,一手打掉她的剑,她人显然已经吓傻了,直到听见“哐啷”一声,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太后,我……”她一眼认出了褚云兮,惊惧未散,不免有些后怕,原想向她道歉,谁知刚唤了句“太后”,便被陵渊狠狠地剜了一眼:“回席上去!”
席间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宋琬琰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嫌弃,险些伤了王爷心尖儿上的人不算,竟还敢当众称褚云兮太后,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陵渊最忌讳别人这样唤她。
宋琬琰三魂丢了七魄,哪里敢再言语,木然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你没事吧。”陵渊凑近了些,关切地问:“是不是吓到了?”
见他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褚云兮只得暗暗退了一步,低声说了句“没事”,然后捡起地上的剑走到宋琬琰面前,双手递上:“是把好剑!”
宋琬琰惊惶失措,一时间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站起来,微微颔首,然后恭谨地接过,收入鞘中。
“陈王无道,赵敬自恃兵强马壮,将乾州城围得像铁桶一般,你能弃暗投明,独自率军来投,实在是巾帼英雄,女子表率。”褚云兮说着微微屈身:“我代乾州城的百姓谢谢你。”
宋琬琰尚处在一片惊慌之中,本能地还了一礼,只是心惊肉跳,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褚姑娘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真是好胆识!”见气氛有些僵,便有人出来打圆场:“二位都是难得的女英,实在令我等男子汗颜。”
席间人听了,也都笑着附和,随后陵渊落座,举过了杯,这才有了几分宴饮的氛围。
褚云兮恰坐在他右侧,见他自坐下后便用的是左手,右手一直垂在衣袖下从未抬起来,便好奇地瞥了一眼,谁知却陡然发现,他右手垂着的地上竟有一小摊血。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的刹那,正对上她询问的目光,他怔了一瞬,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撇过脸。
方才生死一刻,她眼中只有迎面飞来的剑,却没有注意到,他当时手中并无兵器,徒手接了利刃。知道了这个,她整个席间都心神不宁,好不容易捱到宴席散了,刚准备过问,谁知一个不注意,陵渊已经先她一步离开。
“王爷去哪了?”在门口见着仓梧,她连忙问。
“王爷……”仓梧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回:“王爷去了宋姑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