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琮明有些尴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扶起禾雪昼怀里的小凤凰。
“我们听到一些传闻。”狐狸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因为担心……担心小姨,”涂山琮明顶着禾雪昼快要刀人的目光,硬生生随了云佩宜的喊法,“所以深夜叨扰了陆科长,还请见谅。”
禾雪昼的目光扫过遮遮掩掩的二人,一拍轮椅:“好好说话,说清楚,你们到底听到什么了?”
“……”
花了十分钟搞明白来龙去脉的陆禾二人有些尴尬。
大老远跑来找茬的两个小辈也有些尴尬。
四个人就这样尴尬地坐在一起,谁都不说话。
云佩宜悄悄拉了拉禾雪昼的头发:“你别生气,我也是太着急了……”
自家爹妈都不在了,就剩一个小姨和自己相依为命。要是被哪个登徒子拐走,她可真的没有亲人了!
禾雪昼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能自己深深叹了口气。
陆鹤津喝了口水,再开口又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云小姐在局内登记的身份也是灰喜鹊,可依陆某看,似乎是文书记录出了错误?”
云佩宜瞳孔一震,被禾雪昼压住了动作。
陆鹤津眸色一沉,灵力疯狂燃烧,把云佩宜看得清清楚楚。凤凰身上的因果线千丝万缕,他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
“陆科长,这么看人,不累得慌吗?”禾雪昼安抚似的拍了拍云佩宜的后背。他自然是能感知到陆鹤津的视线,也明白此时嘴硬装糊涂没什么大用。
他有些焦虑地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做喜鹊也没什么不好,但藏拙确实不易。”陆鹤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禾雪昼,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今日,我只见过九尾一族族长,没见过什么会发火的小鸟。”陆鹤津起身,推着轮椅往外走。
“下不为例。”
室外的冷风吹过禾雪昼的脸,他下意识一哆嗦。
“冷吗?”陆鹤津问他。
有些心虚的禾老板头摇的像拨浪鼓。
一声轻叹从头顶传来。
“算了。”
“你是病人,回去好好休息吧。”
轮椅压过枯枝,发出脆响。禾雪昼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能抬头向前看,夜幕里的星星明亮,与记忆里的一幕重合。
他之前应该是受过很重的伤,许多旧事都记不清了。
禾雪昼轻轻扯了扯陆鹤津的衣袖:“抱歉。”
陆鹤津不接话,只是用手背贴贴他的指尖:“是不是冻着了?”
这之后,二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陆鹤津又回到那个梦里的场景。
他熟练地铺平云锦,想要写下些不一样的字迹。
羲和二字不过是暂缓苦痛的安慰剂。
他想要真正的良药。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素色云锦上很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禾字。
胸口的郁气消失,陆鹤津明白了自己这几日苦恼的源泉。
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1】
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
他陆鹤津终归只是这尘世间的凡人,被着层层叠叠的红尘情网困住,也不是罪无可赦。
难的是他现在要用这张网困住一只漂亮的小鸟。
……
禾雪昼是被硬生生热醒的。
他吃力的从被子下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压了一床被子一床毛毯还有陆鹤津的外套。
陆鹤津是想把自己压死,杀人灭口吗?
“怎么起来了?”陆鹤津端着一盆洗好的车厘子进来,他把水果放在床头,然后扶着禾雪昼靠在枕头上,动作小心的像在照顾瓷娃娃。
“怎么不在屋里洗?”禾雪昼拿起一颗车厘子丢进嘴里,水果的清爽压下被热醒的烦躁。
“水声吵。”陆鹤津把禾雪昼好不容易掀开的被子再次掖好。
“你今天不用去看看文件做做批示工作之类的吗?或者喊殷雨他们来汇报?”
禾雪昼觉得陆鹤津一定是想工作想疯了才会在自己身上出气。
陆鹤津眼睛一沉,觉得自己似乎给禾雪昼留下了不太好的刻板印象。
“总要给他们放松一下。炎贺光已经累出工伤了,外勤科现在需要修整。”
陆科长企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印象分。
“林业那边呢?你不需要去帮忙吗?”禾雪昼把希望寄托在侦查科身上。
“今天不是工作日,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陆鹤津看了眼时间,自己的这位朋友向来很有松弛感。
“不要诋毁我,老陆!”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林业突然冲进病房,陆鹤津第一次这么不期待他变得勤奋。
“我知道那个碎片是什么了!”林副科长高兴得不得了,哪怕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上也无所谓:“那是上古神器昆仑镜的碎片!这次真是捡到宝贝了!”
禾雪昼眼皮一跳。
总感觉自己应该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