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遭有徐衍清的探子,天亮之前他放出了信号,宋崖很快便驾着马车飞奔而来。
“公子,我来也!”
宋崖冲徐衍清那边喊了一声,徐衍清心道不好,急忙把手从小玉掌心抽出。
他叹了口气,视线上下流连一番,还好这人睡得熟,没被惊醒。
宋崖几步迈了过来,很有眼力见地低了声音。
“公子,带了你换洗的衣服,已经熏过香,先去马车里换下吧。”
“嗯。”
比肩擦过时,徐衍清忽然想起什么,视线聚焦在宋崖脸上,看得他一阵不自在。
“公子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当时盖头上的味道,是你做的。”
“啊这个啊,”宋崖每回的小动作都会被徐衍清捕捉然后当面揭穿,他答的有些支吾,“是小玉非要让我做的,说你闻到这味道就不害怕了。”
“害怕?”徐衍清不由失笑,“哪天说不定,你都不知究竟该听命于谁了。”
“才不会呢公子!”
徐衍清换衣服间隙,宋崖很负责地守在马车外,远远望着那边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小玉,越品越品出几丝不对劲来。
徐衍清换上一袭月牙白锦袍,领口与袖口处是细腻丝线勾勒出的兰花纹样,腰间束一条莹白丝绦,坠着那枚让人眼熟的香囊。
“我去喊他吧。”
宋崖将带的点心递给徐衍清,小跑过去把小玉叫醒。
昨晚把人抱了整夜,第二日醒来时孟珏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喂你还好吧,昨日惹公子生气了?”
“没啊。”
孟珏眯起眼,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然后抬手揉了揉酸涩的脖颈,又捏了捏发麻的半边身子,试图让血液重新活络起来。
宋崖一脸狐疑地凑近,上下打量着他,说的瞎话跟真的似的。
“那公子怎么一大早脸色沉沉的,看着心情不太好。我还以为你俩闹别扭了。”
孟珏闻言动作一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两人相拥入眠的画面。
他自问睡德不错,断断做不出梦游打人的事情,所以如果徐衍清真的心情不好的话,大抵也是同他没有干系的。
“他心情真的不好?”他又问道。
“当然,公子平时话就不多,生气的时候更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哦。”
话音才消,孟珏感觉有一点重量落在肩头,他往左抬眼刚好同徐衍清对上视线。
徐衍清薄唇轻启:“醒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但依旧很好听。
孟珏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道:“我那匹马还要骑回去还给黄老伯,你先上马车,昨晚没睡好的话可以补个觉。”
徐衍清目光在小玉肩颈处稍作停留,沉声道:“你上马车,我来骑马。”
马车辘辘而行,孟珏一路掀着帘子,目光始终落在徐衍清身上。
徐衍清骑马时是与平时不一样的风采,好像少了书卷气,添了几分少年意气。
他身姿矫健,稳稳骑在马上,缰绳在手中紧攥,控制着刚好的速度同马车并行。
微风拂过,撩起他额前几缕碎发,徐衍清忽然偏过头朝里面问:“外头有什么好看的,让你坐马车是想让你休息。”
孟珏双臂压在窗槛,眼中噙着笑。
“你啊。”
*
一行人回到镇上,恰好赶上山脚大集,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叫卖声、嬉笑声此起彼伏。
临到目的地时,孟珏眼皮就开始抑制不住地上下打架,等反应过来要下车时,他抬眼已经寻不到徐衍清的身影。
“人呢?”
连人带马都不见了怎么。
“衍清,真的是你!老远我就看着像。赶紧抄小路过来了。”
徐衍清将马系在马桩,笑着回应:“梁兄,好巧。”
梁池好不容易挤到徐衍清面前,额头微微沁出汗珠,眼中满是惊喜。
他上前一把拉住徐衍清的胳膊,熟稔又热切。
“刚说一会想去家里看你呢,徐兄,你这突然成亲突然又不成,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孟珏站在不远处,看着梁池亲昵地拉着徐衍清的胳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里酸意一阵翻涌。
然后他径直走到宋崖面前问:“这人谁啊,徐家的亲戚?”
“不是,他是公子在书院时的旧友,平常时候也常有来往,梁少爷人挺不错的。”
此时,梁池还在那边兴致勃勃地拉着徐衍清问东问西,徐衍清没回什么,最多的只是冲他笑。
孟珏收回目光,看向那处孤独的被栓在杆上的马,冲宋崖道:“我先去还马,你照顾好他。”
“别啊,一会一起去嘛。”
“不用,叙旧的话应该一时半会走不开。”
孟珏牵起马,抬手理了理缰绳,思绪恢复平静。
好在老伯的马厩不在集市里头,不用往里面人挤人。
忽然,孟珏发现有人扯他的衣服。
一个小孩,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糖画,看上去古灵精怪的。
“哥哥哥哥,你怎么总皱眉头啊,阿娘说小孩不能皱眉头,会变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