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凡看清楚来人容色之时已然脸色骤变,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孟珏已经飞身跃到徐衍清身旁,替他将滑落的盖头捡起。
“怎么会,这个贱人不是被母亲找人下手弄死了。”
可这容貌……,世间难道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孟凡阴恻恻地攥紧拳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玉扳指几乎嵌入掌心。
“既然来了,不管你是谁,就再死一次吧。”
身后几十余孟家家仆随即涌出,手中冷剑在夜风中不断发出“锃”的闷响。
“放肆。”
白若娴从深院走来,脸色阴沉,她抬眼环顾四周,发现民众已将徐宅围个水泄不通。
“清儿,发生什么事。”
接话茬的是孟凡,“回伯母,我带领队伍正常接亲,是这人突然出现打乱计划,贻误良时,在场百姓皆可为我作证。”
“是啊是啊,不知这人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就上去抢人了。”
“看着徐家少爷跟那人浓情蜜意的,指不定私下里有什么奸情。”
“不是的,”徐衍清抬袖,将早早隐藏在袖中的婚书取出来,“各位明鉴,这婚书早便被我卷进袖口,哪怕他不来,我也不会上这花轿。”
“至于为何不早说,当然是为了凑齐眼下这么多人围观的阵势,为孟家大少爷讨回公道。”
“宋崖。”
“公子。”
宋崖从人群中穿过,带了几个被捆住手脚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持长尖枪的官差。
“官爷,有官爷来了。”
一时间场下停止喧闹,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徐宅门口那片场地。
“眼熟么,孟二少爷?此前我跟公子一路追踪他们,发现他们将赏金还有孟少爷身上的银钱掠夺一空,天天酒肉度日好不自在。眼下一遭入狱,可还快活?”
“不快活不快活。”
“不敢了不敢了。”
“出去之后我一定本本分分种地。”
几人垂着头,知道来这一趟很丢人,但事情是他们做的,又把那么多钱挥霍一空,恐怕在里面也有年头待了。
孟凡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拧着眉,“没见过。”
“我们确实没见过孟二少爷,一直跟我们交代任务的是现在孟家的管家,刘喜。”
一旁官差补充道:“昨夜刘喜已被我们秘密捉拿,并写下一张述罪状,直指刘与荣当家做主后对大少爷的苛待,不止他,家里很多仆从都能做证此事为真。至于孟二少爷,恐怕稍后也要跟我们回去调查问询。”
他拱了拱手,朝白若娴道:“夫人是识大体的人,您说这样乌烟瘴气的一家人,恐怕不是三少爷良配啊。”
“您话倒是挺多。”
被白若娴这么噎了下,官差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清儿,真是好大一出戏。”
徐衍清伏身唤了句母亲,继续道:“孟家老爷及夫人去世不足三年,孟家于理此时并不宜嫁娶,百善孝为先,此为我一不愿。”
“第二,从前孟家跟家里定我的亲事时,孟老爷偷偷往我手中递了一封亲笔婚书,里面明明白白题的是孟家大少爷的姓名,如今因为刘夫人苛待迫害大少爷而让我转嫁二少爷,恕难从命。”
“至于第三,”徐衍清垂下眼睫,目光柔和地往角落小玉待的地方瞥了一眼,继续道,“孟家大少爷生死未卜,儿子只知有人将他推进了水里,无论如何都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才能对得起孟家两位长辈在天之灵。”
“所以,”徐衍清往后退了半步,手撩起繁重的喜袍,冲白若娴的方向磕了个头,“请允许儿子今日冲动一次,并即刻起身继续打听孟家大少爷的下落,如有所获,定会及时告知母亲,以真正保全两家颜面。”
“是啊是啊,还是徐家少爷通事理。”
“哎,那位孟家二少爷去哪儿了,刚才还在。”
“能去哪儿,肯定官爷带走了呗。”
……
场上恢复热闹,白若娴心中纵有千般不甘,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发雷霆。
她仰面闭了闭眼,“嗯”了一声,接着朝众人道:“诸位见笑,如你们所见今日亲事取消,还请诸位口上积德,莫要妄自议论徐家家务事。”
“为积攒功德,更为孟家大少爷祈福,徐家的施粥由每月一次变为每月三次,月初月中月末,烦请大家多多散布此消息,让有需要的人多个能填饱肚子的途径。好了,可以散了。”
说罢她挥袖离开,徐宅下人们开始动身摘去门墙院落上的红绸彩挂。
厚重繁复的嫁衣在身,徐衍清深感疲惫,再一抬眼,他发现小玉还站在刚才的角落若有所思。
“怎么了?”
徐衍清有些担心地追过去,小玉却一把将他拉上马。
“先跟我走。”
孟珏手臂有力,将徐衍清稳稳安置在身前,而后双腿一夹马腹,缰绳在他手中一紧,那马随即嘶鸣一声,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二人走后,宋崖从墙后钻出来,拽着收拾好的包裹就要动身。
“师父。”
郭垚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师父又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