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阵喧闹声自前方传来,只见一群人挤在一处。他眉头微挑,才看清是一个恶霸在欺负卖艺的一对父女。
“怎么,你们新来的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是我乔二爷的地盘,我准你们在这里卖艺了?”
“钱呢,拿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乔二爷,我们是外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我家里那位重病,我没什么本事,就会点杂耍,所以想着…”
那乔二爷看起来并不把这老父放在眼里,碗里的钱币一并要走不说,还把阴恻恻的视线放在他女儿身上。
“你想要钱,早说,二爷不缺钱,”他猛地把手伸在那姑娘肩膀上,语气下流,“你把闺女卖给我,我再给你多多的钱。”
“使不得,使不得。”
老夫颤抖着要跪下求饶,却不想有一人自身后扶住他的手臂。
他慢慢转过头,恰巧对上一副分不清喜怒的桃花眼。
孟珏轻笑一声,将人扶正,开口道:“伯伯的杂耍戏好生精彩,男儿膝下有黄金,为这么个宵小之人可不值得。”
乔二爷仗着人多,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小子是谁?敢管你二爷爷的闲事,不想活了?”
话说得太快,等看清那人样貌,乔二爷一时腿有点虚。
昔日首富孟家大少爷孟珏,他从前也是打过交道的,不过这人自恃骄矜,从没给过他一张正脸。
眼下,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叹道。
“大少爷讲话还是这般不中听。”
“一般吧。”
孟珏回着话,把一个钱袋递给那位老父。
“恩公,不必。”
“拿着吧,是我看戏的赏钱,您该得的。”
“二爷?”
乔二爷带来的几个伙计见这二人要走,一时不知拦或不拦。乔二爷明显对孟珏更感兴趣,索性摆摆手,让他们开路放人。
骚乱结束,围观之人慢慢散却,乔二爷却缠上了孟珏,走他身后左一句右一句地问着。
“我说孟少爷,你父亲那个小妾不日前给你下蒙汗药扔出家门,你心里就没有恨的吗?”
“我还听说她会在十余日后给二少爷办桩喜事,美其名曰给孟府冲冲喜。”
“可怜孟老爷和夫人尸骨未寒啊,这哪能,这哪能…”
乔二爷喋喋不休,孟珏却不吐一字,他说着说着更懊恼了。
“哎不是,我这话您是一点也不在意啊?”
“你二弟要娶的那位原本是要配你的,都说长得天仙一样,就不气,不想争?”
“说够了。”
孟珏忽然抬眼,眸里宛若幽潭。
见状乔二爷迅速闭了嘴,摇下头,“还没。
“我没兴趣,也不在意,让路。”
“对事没兴趣,那对钱呢?”乔二爷指了指自己腰间鼓囊囊的几个钱袋,伸直腰杆道,“孟少爷不必担忧,我帮你确实没打什么歪主意,也不差钱。你从前帮过我,又长得好,我乐意还你一份恩。只要啊,你记我一个好,往后…”
“钱多的话,可以还给老百姓。”
“嘴闲,就去吃口饭堵堵,少烦我。”
说罢孟珏快步离去,乔二爷也不追了,站在原地捋了捋胡子。
“二爷,这人也忒不识好歹。”
“他这人,有意思。”
*
从酒肆出来,月正明。
夜里风大,宋崖从马车给徐衍清拿出披风披上。
“公子,咱们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你要怎么处理他们?”
徐衍清手中捏着披风一角,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
“公事公办,不必插手。”
“是。”
正是犯困的时辰,宋崖手扶栏杆,一掀眼皮便看到桥对面站着一位大高个,正伏身跟一位老婆婆做交易。
“这人眼熟……不是那个小玉么。”
刚念叨完,徐衍清已经转身往回走了老远,“回去睡觉,不要多事。”
宋崖急忙赶上,“那公子吃不吃夜宵?我见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半夜会饿。”
“我不会饿。”
“哎呀公子你走慢一点,我吃的有点多。”
……
猛地被拽住胳膊,徐衍清感觉手腕被冰了一下,他急忙回头,却对上一双深眸。
桃花眼微弯,带着几分天然的风流韵致。
“你。”
孟珏笑笑,身上带着酒气,但不惹人讨厌。
“看到我你跑什么,我是洪水还是猛兽。”
徐衍清被噎了下,往后望望。
“宋崖呢。”
“缺钱,卖了。”
“……”
徐衍清扼腕无言,察觉到孟珏忽然抓了他的手,然后把此前那枚玉佩还了回去。
“很珍贵吧,自己收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