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平时都跟外人特别特别保持距离的,这次怎么”
宋崖想起凌晨他赶去山洞接人时的情形,临走了他家公子还非要蹲在那个小玉面前,端详许久不说,走时还塞他手里一枚玉佩。
冰花样式,精巧通透。
宋崖正觉奇怪,定了定睛,意识到徐衍清竟是把传家佩送了出去。他清清楚楚记得老夫人那时的嘱咐,是要他仔细保管送给命定之人的。
反观那个叫什么小玉的,连自己究竟姓什么都不肯交代,嘴巴真是严实的很。
真心对假意,宋崖越想越来气,都想朝小玉脸上来个几拳,逼他把一切和盘托出,好让公子看清这人。
“嘟囔什么呢?”
徐衍清戳了戳宋崖胳膊,回复道:“其实我也有点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啊?”
宋崖挠挠头,给嘴里放了一块糕点,都凉了,果然没有昨晚刚出锅好吃。
“算了,不重要。”
“诶对了公子,我放出去的线人说他们打听到孟少爷的消息了。”
“是么。”
*
回村路上真的是费了一番功夫,等到时,已近黄昏。孟珏远远就看到刘婶正坐在他家门口,一脸焦急。
“诶呦珏哥儿,你可算来了。”
昨夜她催着孟珏下山采买,本来心里就忐忑,所以晚上越睡越清醒,她反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去,他初来乍到的万一出个事儿可怎么办。
“抱歉,在山下碰到点事,让您担心了。”
刘婶摇了摇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过,”她转身看了眼身后的茅草屋,有些欲言又止,“昨晚好像有村里的小毛孩过来放爆竹,你家里面有点破损,估计要花点钱修复修复。”
“他们来我家里放爆竹?”
“嗯。”
这时候的爆竹大多是竹筒爆竹,用引线编出花样,威力着实不算小。
孟珏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丝无奈:“算了,没伤着人吧?”
刘婶尴尬地摆了摆手:“倒没听说有谁家孩子受伤,就是……他们把你屋子的一角给炸塌了,还有几处窗户也破了。”
“哎,这屋子本就破旧,经这么一折腾,真是雪上加霜。”
“那就不住了。”
“啊?”刘婶有些吃惊。
“不住这你要住哪。”
孟珏从布包拿出一袋钱还给刘婶,又看向腰间那枚玉佩,笑道:“天为顶,地为铺,有何不可?”
一盏油灯开路,刘婶领着孟珏去山头的土地庙上香祈福。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虽然他们面上没说什么,但孟珏感受得到他们不太欢迎自己。
“你别在意啊,村里好久没进外人了,所以可能多少对你有点看法,不过日子过久了就都会好了,我们珏哥儿是个好人。”
“嗯。”
土地庙坐落在村头一颗老槐树旁,不大却透着古朴的气息。庙墙由斑驳的石块砌成,庙顶的黑瓦布满青苔,门上的铜环也已锈迹斑斑。
这庙宇,年头肯定不短。
走进庙内,空间逼仄,正中是一尊土地公神像,虽有破损,却仍威严十足,神色慈悲地注视人间。
孟珏把贡品一一摆在桌上,净过手,漱过口,将象征“天”“地”“人”的三根香点燃,祈愿过后是三个响,然后烧纸钱。
一切仪式进行完毕后,刘婶忽然神秘兮兮地问道:“那边不远处有个月老殿,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挺灵的,村里姑娘们或者年轻小情侣最爱来这里了。”
“哎呦,老张,今天没活儿了?”
刘婶迎面碰上个老熟人,跟孟珏交代几句便去跟朋友拉家常了。
刘婶前脚刚走,后脚就从拐角走出来三名魁梧大汉,孟珏不知道他们名字,但是知道是自己的几个邻居。
“小孟今儿这是闲了?”
孟珏扯了扯嘴角,无意搭话,转身欲走。
没成想没吭声的那两个人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别走啊,我们大哥还有话没说完,怎么一点礼貌不讲。”
“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村里每户每次秋收后都要交一部分粮食给乡绅,用来去外头卖钱建设全村的,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这根本没几天了,小孟又这么闲,是攒够交粮食的数量了?”
粮食的事还没人同孟珏讲过,毕竟他才来这里没几天。天又冷,别说收获粮食了,就是能不能发芽都难说,所以这几个哥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们倒也不掩饰,直勾勾把视线锁定在孟珏腰间那枚玉佩上。
“呦,这个不错,之前家里的吧。”
“不然你把玉佩给我,我替你交几年粮食,再给你着手修修房子,可好?”
孟珏轻哼一声,面上带着笑,手随意攀上臂膀。
忽有风作,长衫被吹高半米,露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他垂眸将玉佩自腰间解下,在众人惊喜的眼神中晃荡几下,又倏地收入怀中,面色淡然道:“想要?”
“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