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徐衍清便一步迈在孟珏身前,拂袖将人挡个严实。
“十日内若没有找到任何消息,我自会回去。你们这些天不必跟着,都先回吧。”
“三少爷千金一诺,我们信。可非常时期若是身后不留人,您的安危恐”
“我身边不是还有宋崖么,他的武功在你们之上,平常时候保护我不成问题。”
“好吧,属下告退。”
“嗯。”
一众人悻悻然离去,徐衍清可算松了口气,回头瞬间,孟珏已然牵住他的手腕。
“很冷吧,跟我来。”
头顶一片轰轰隆隆,乌云压顶,将有雨至。
方才过来时孟珏一眼便看到对面山脚处有一隐蔽山洞,恰好可以躲一躲。
慌忙搬了些柴火,一经点燃,洞穴通亮起来,人影随着噼啪声明灭,整个世界静极了。
树枝有些潮,燃起来味道不好闻,徐衍清捂住口鼻,抬眼望向洞外,下雨了。
“你有未婚夫?”孟珏冷不丁问道。
徐衍清正摸腰带的手一顿,继而将腰带一把扯下来,点点头。
“你很喜欢他?”孟珏又问道。
“我们其实没有见过面。”
“他跑都跑了,你又为何非他不可。”
孟珏小声嘟囔句,把徐衍清的外衫捞进手里,转身搭在一旁的木架上。
“什么?”
“瞎说的,不重要。”
孟珏垂眼看向那件外衫,这布料手感跟丝一样顺滑,轻而薄,已经干得差不多,弥散着淡淡檀木香味。
出神之余徐衍清已经朝他走来,弯腰跟他蹲坐一处,身体不时战栗一下。
两人的面庞都被火光笼罩,身上寒意也驱了个七八分。
“你为什么要跳河?”徐衍清问道。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跳河,只是为了把潜藏的手下揪出来?”
“非也,”徐衍清朝孟珏这边靠了靠,险些撞到他的肩膀,坦白道,“我不太会水,但是跟着跳的话,不就能有更多人救你?”
“傻子,真正想死的人你是救不了的。”
“那你…”
“因为我想活啊。”
“那你跳什么跳。”徐衍清小声念叨句,没成想就被对方给听见了。
孟珏耸了耸肩,“我说脚滑,你信吗?”
两个人脸抵得有些近,哪怕洞内光线不佳,他也能清晰看到徐衍清右眼眼角的一颗小痣。
长发濡湿在他脖颈,黑漆漆看起来有些杂乱,时不时还从发梢掉落几串晶莹水珠,看得人简直眼热心热。
孟珏把视线移出去,将脑海乱七八糟的情景通通抛远,“到时候成亲,记得喊我喝”
“唔……?”
徐衍清将指腹一一划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手下细细描摹着。
“你想喝喜酒?”徐衍清唇勾着笑,鼻尖相距不过毫厘,缱绻般抚过他的侧脸,“我倒不想让你来。”
此言一出,孟珏呼吸一下就重了,他转过身重重捏了徐衍清的手腕。
“所以,你要跟我吗?”
见人不答,他又问了一遍。
“…嗯?跟我吗。”
徐衍清手腕被捏的红了一圈,他却不恼,只是眼睛瞪得圆溜溜,像兔子。
被孟珏盯得实在顶不住,他伸手推了推孟珏胸膛,“容我考虑一下。”
他说考虑,孟珏便真留了时间让他考虑。此前二人把衣衫都架在风处,只留着贴身里衣,没过多久,衣服便干了,可以勉强披在身上御寒。
夜渐深,潮湿的石壁闪着微光,地上哪怕铺着干草也实在硌人,孟珏便让徐衍清同他一齐倚在石壁上睡。
听着洞外呼啸的风声,彼此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空间交织,外面雨还未停。
*
洞穴外,秋雨初歇。
天空像是被水涤过一般湛蓝,几缕薄如轻纱的白云悠悠飘荡着,洞口草木挂着晶莹水珠,在阳光映照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孟珏醒了,坐着睡很折腾人,他之前又哪里受过苦,这下浑身各处都叫嚣着酸痛起来。
但完全睁开眼后,他才发觉里面居然只剩他一个人。
要不是手心不知何时被塞进去一枚冰花白玉佩,他都要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绮梦一场。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身边还放上了昨晚买的一兜祭神用品、一大袋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也没留下只言片语。
*
马车辘辘而行,徐衍清静静凝视前方,眼睛被风刮得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