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当然是没叫住的，徐衍清无奈只好让宋崖留下看管东西，他自己跑出去追人。

徐衍清匆匆忙忙跑出人群，四处张望着找人。

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可就是不见孟珏踪迹。

“哥哥，漂亮哥哥看我！”

稚嫩的童声自身后响起，徐衍清一转身看到一位啃糖葫芦吃的小女孩。

他低下身，从袖口拿出手帕温柔擦拭女孩脸颊上的碎糖渣。

女孩子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嘴里嚼着没吃完的糖葫芦，眼睛明亮纯净。

片刻后，她问道：“哥哥是不是在找方才跟你同行的另一位漂亮哥哥啊？”

“你见过他？”

“嗯嗯，见你们有趣，所以我方才一直在观察你们呢。”

女孩抬手指了指，“他刚才在我家摊位上买面具，然后就转身去了那个方向。”

“谢谢你。”

徐衍清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墙角那处空地前围了一圈人，隐约可以听到几声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好好！”

“小伙子块头儿不大，身手倒是不错嘛。”

“就是这招式看上去有些玄乎，简直闻所未闻。”

“小兄弟，你师承何处啊，给兄弟我也介绍介绍？”

……

孟珏置于其间没怎么说过话，他戴着一个白色面具，个头又高，围观群众看不见他的长相，但也能清楚感觉到他舞剑时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

很特别，又吸引人，所以赏金很快就赚到不少。

完了，孟珏微微颔首，收剑回鞘。

“谢谢大家捧场。”

“啊，你这就完了？”

“嗯，应该够了。”

“够，够什么啊？”

“侠士今晚威风啊，明晚还来么？”

……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尽，孟珏面具没摘，眼只盯着角落那一处摊位，看徐衍清慢吞吞朝他走来。

等那白衣缓缓靠近，他才一手将面具扒拉下来，把方才“卖艺”所得一并卷一块儿递过去。

“这些够吗，你看看。”

“你竟一点都没想着给自己留吗？”

此话一出，孟珏这才记起自己现在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来着。

……果然不管什么世界，钱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城门外有条河？”孟珏突然道。

“嗯，是条商道。”

徐衍清不解地看着孟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城门外那条河。

来这里是因为水，那如果重跳进去不知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这里其实蛮好的，但他不属于这里。

他这般想着，凝神去看身侧的徐衍清，后认真说道：“城外风大，你留下吃点东西，不必等我了。”

*

夜幕如墨般笼罩大地，不待徐衍清做出什么回应，孟珏已然迈了大步朝城外走去。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那青衫仿若被镀上一层银辉。

很美，像一朵绽放在暗夜的幽莲。

夜深，人少，此时的街头不曾见到第三个人，路旁树木在风中沙沙作响。

就这么走了么，徐衍清独自怅然。

跳下去时，河水瞬间将他包围，秋季水凉，冻得人直哆嗦。

随着身体的下沉，气泡在周身升腾，世界也变得模糊而遥远。募地，孟珏一睁眼看到一团白色光影，河水的压力不断挤压他的胸腔，饶是他水性好，眼下呼吸竟也变得愈发困难。

孟珏蹙着眉，奋力向那光影的方向游近，靠近时他才看清那光影竟是一个人。

这不是——徐衍清？！

这人，难道跟着他一同跳下去了？

徐衍清在水中挣扎着，脸色苍白，脸皱巴巴的，显然是不会水的样子。

孟珏最快时间游过去一把抓住徐衍清，将他揽在怀中一同上浮，此时徐衍清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乖巧得紧。

孟珏没有犹豫地蹬腿往上游，却在半途忽然察觉徐衍清睁开了眼。这人一下从他怀中挣脱不算，还使了力气把他往另一旁带。

这人，刚才是装的？

影帝啊！

……

“咳咳咳…咳咳。”

徐衍清在岸上咳了会儿，早已恢复寻常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垂眼审视着不断上岸跪在他腿边的护卫，目光幽暗。

孟珏刚上岸时就被徐衍清抓住并戴上了面具。

此时他挑了个不碍事的角落垂立一旁，暗暗数着护卫的数量，有近二十个人。

“三少爷。”

“三少爷，我们知您不喜被监视，可我们到底也是听命办事。”

“您还是听老夫人的话，早日回府吧。不然您再这么折腾下去，拿生命开玩笑，我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我未婚夫婿跑了。怎么，我不该去找？”

护卫们跪在地上，将头伏得更低，答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您跟他们家谁成都算喜结连理，实在不必纠结人选。”

“而且您体质特殊，这事拖不得。”

“我知道她的意思。”

徐衍清猛地打断他的话，偷偷瞥了眼那边的孟珏。

就这一眼，孟珏心下一动，将挡他面容的面具摘下，向前几步倾身扶住徐衍清的腰。

人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眼下衣裳冷冷贴着身，哪怕孟珏只是轻轻一搭，也足够激起他一阵战栗。

“你？……”

孟珏伏低，与徐衍清脸并着脸，斜眼冷睨着那些护卫，道：“你们挺称职啊，不过你们少爷最近被我这么个泼皮无赖给缠上了，暂时无法脱身。”

“识相的。”

“就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