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自己因那变故陷入沉思,便想依赖谢府替自己寻人,反倒是浪费了一些时间。
既曾于西街见过姐姐,那她自然要着重搜寻。
心神激荡间,她不知不觉走在西街,却总觉周围氛围奇怪,一抬头,却见百姓总是盯着她看,一派窃窃私语的模样。
蓦然想起前几日谢砚亲口认证的关系,而后想到自己的乔装,怎么觉得倒多此一举了。
天冬吵着闹着要跟着薛奉鸾,生怕她有何闪失,她心不在焉地再三推诿,再加上茯苓的强留,天冬才歇下阵来。
薛奉鸾闯荡这些时日,自认为早已可以独当一面,天冬的忧心实在是太多余了。
她瞥见一旁的墙角下有散落的纸,她挪过去蹲下将其捡起,展开一看,便是谢府张贴的寻人告示。
望向其它的告示,有些翘了边,有些被孩童撕下来做了折纸。
她心生懊恼,竟不觉间将手上的告示捏皱。
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差点撞翻小贩的摊子。
经过薛奉鸾时,马蹄带起的风猛地拉动薛奉鸾,她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坐在地。
可马车却在此刻停了下来,一个男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身上的料子极好,颜色也张扬,他手握一把折扇,朝薛奉鸾走来。
他愈发靠近,直到快要贴上薛奉鸾,她忙后退几步,只觉眼前这人不知礼数,大庭广众之下好似叫她难堪。
见她如此,这男子脚步一顿,展开折扇在自己颌下来回晃悠:“这位姑娘,本公子有事相问。”
说罢他朝马夫使了个颜色,马夫心领神会,递给薛奉鸾一大个银元宝。
薛奉鸾盯着那元宝,眼中迸发出欣喜的光芒,眼见他身家与谢砚不相上下,又如此靡费,倒不如昧下它。
而后惊觉,自己何时也这般贪财了。
“不知公子有何事?”她微微欠身,试图同他保持距离。
这男子折扇上的字一晃一晃地,晃得薛奉鸾眼睛疼,她更垂下眸子,不去看她。
他的阵仗如此大,自然引得一群人来围观。
“不知谢府在何处?”
薛奉鸾打量眼前人,纨绔公子气息扑面而来,且驾马车于西街,定是寻不到谢府才在江陵绕路,这架势不像是找谢砚叙旧,倒像是寻仇的。
她忙把银元宝退回去:“我并不知晓。”
可马夫不接,这公子也不接,一时竟僵持住了。
围观人群中突有人喊道:“她是谢公子的义妹,定然知晓!”
“哦?是吗?”这公子轻佻地看向薛奉鸾,“明明是举手之劳,姑娘为何推诿?”
“谢砚虽是我义兄,但我平素不居于谢府,自然不知晓。”她避开这人的目光。
他也不气恼,而是向人群中喊道:“谁能带本公子去谢府,有重赏!”
话音刚落,便有两三人抢着上前。
他随手指了一人:“你,上车带路。”
只见被点名之人兴冲冲地坐在马车前,这公子却不上车,而是倏然用扇间挑起薛奉鸾的下巴:“等本公子去谢府找你义兄提亲娶你过门,记住,本公子是贺均。”
他如此轻浮,使薛奉鸾转开脸,以避开那扇子,却未曾想他竟就是贺均。
他竟然就是那与姐姐定下婚约的贺均。
此话一出,薛奉鸾像被临头泼了一碗热汤,浇灭她的所有力气,以至于驻足原地目送渐行渐远的马车。
姐姐曾同她说过,贺家公子贺均恶名在外,爱好流连酒肆花楼,更有纳了几房姬妾的秘辛。
她能看出姐姐并不想嫁,可姐姐从不说,只是在出嫁前,如同枯槁木偶般坐在铜镜前流泪。
今日一见,此人果然并非良配。
薛奉鸾沉下心来,既然他来寻谢砚,定是与姐姐有关。
可他方才说要找谢砚提亲下聘,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联想到他的名声,薛奉鸾当真担心他说的是真话。
她抓起手中的告示向谢府跑去,要让薛贺两家做个了结。
当她赶到谢府正厅时,贺均还被谢砚晾在那处饮茶,见到她,眼中一片惊喜,起身凑近。
他笑得暧昧:“姑娘骗我。”
薛奉鸾厌恶地离他甚远,谢砚此时也终于出现,他见到薛奉鸾,先是猛地收回视线,坐下后又招她坐自己身旁。
“贺公子今日来,是为了薛大小姐之事吧。”谢砚待大家坐定,便开口问道。
“本公子就是喜欢谢公子这般聪慧人,”贺均开心极了,“今日在江陵县一游,能见到处都是寻茹芸的告示,似乎出于谢府手笔。”
“是吗?某怎么不知?”谢砚将半夏端来的糕点推向薛奉鸾,言辞满是云淡风轻。
贺均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脸色微变:“照儿定是惹了谢公子不快,我替她向您赔不是,吉时已过,我却未迎回新娘,实在不妥,还请谢公子莫要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