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工作的乔泽川状态并不好,连着几日的失眠令他困倦乏力,眼下泛起浅浅乌青。女同事们却私下讨论着开朗干练的他帅气,清冷颓废的他更迷人。
“服务员呢?没人倒水吗!”去大堂吧巡视的乔泽川听到有人大声喧哗,即便是五星级酒店,偶尔也会来一两个没什么素质的客人。
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到角落两道身影,一时愣住,再立刻跨着大步向前。
云多多看着乔泽川的时候脸上还是他标准的贱笑:“喂服务员,让我看看铭牌哈,Terence Qiao,请发挥发挥你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意识,给大爷我倒一杯刚刚好40摄氏度的柠檬水。”
“云多多你个大傻冒够了啊,别在阿川工作的地方瞎胡闹。”唐泉的手已经拧上云多多的手臂。
“嘶…痛啊唐泉,你仗着爷不打女人下这么狠手!”
云多多和唐泉两位好友的到来虽然猝不及防,却让乔泽川在这几日的冰冷中恢复些许暖意。他叫大堂吧的同事准备了三杯饮料,坐到两人对面,“什么情况?来之前也没个电话。”嘴上责备,但面上露出笑容。
“回回打电话你都说忙,爷看你是把京市的朋友全忘了吧。呐,唐泉非要说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怕羊城有人勾引你,非得拉哥们亲自来看看。”云多多开着玩笑说勾引的时候,对上乔泽川的眼神,全是探究的意思。
乔泽川也回了个眼神表示现在别提这茬。
唐泉倒是习惯了云多多开的玩笑,大大方方地看着乔泽川笑。她没想过乔泽川穿成套西装,头发用发胶定型,整个一职场精英的模样这么正经。
她没提自己被乔泽川无数次挂断的电话,开口道:“其实川哥我是来给你递消息的,你爸说准备让你去留学,还问了我想不想和你一起去。”说到这句唐泉就露出一丝害羞了。
“好事将近啊唐泉!你们结婚我得坐主桌,哦不对,我们苏苏和谁结婚我都是坐主桌的,如果和你结婚,那我得坐台上!”云多多这玩笑话一出,唐泉的脸更红了,也不反驳,盯紧了乔泽川的神情看他怎么接。
“乱说什么,人唐泉结婚,我俩都得坐好友席的,但得送大礼。”一盆冷水泼下来,唐泉脸色变得不要太直接。
云多多见她整个人一下子充满了怨气,便打和说道:“得,我先带唐泉去拿了房间出去转转,欣赏欣赏困住我们苏苏的羊城美好风景。你先去上班吧,下班电联。”
乔泽川知道乔家的想法,一直想把唐泉和他凑一对,自己从来也没点头。唐泉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没有半点心思,每次唐泉和身边朋友们说起这个话题,他都会立刻制止。但随着两人到了适婚年龄,有些事就很难再避过去了。
留学的事他猜到了,之前父亲也和他聊过哪里的学校和专业比较好。但没想到他们这么心急,想把唐泉丢到国外和他孤男寡女相处,他在员工通道外抽着烟盘算着能怎么和父亲谈谈这事。
路边停下一辆酒店logo的商务车,下车的人是纪轩和安保部经理,乔泽川记得他们今天去派出所拜访了。
纪轩径直向他走来,“Terence,正巧,周六我和太太想邀请你来我家吃饭,谢谢你那天帮忙。”
“小事而已,师傅不必放在心上。”乔泽川把烟灭了,知道纪轩不爱闻烟味。
纪轩还是坚持:“要的,圆圆说那天要不是你扶着她下山还帮她背包,她可能就晕在山上了。”
“……”乔泽川没再说话,跟着纪轩走进员工通道,心里却是一百个疑问。
周方圆对丈夫撒谎了?
他想起那天给纪轩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嫂子不舒服,送来医院了。”没有提晕倒、背下山这些细节。现在内心的复杂感觉如果具体描述出来,乔泽川觉得大概是后怕曾经差点儿说漏嘴,庆幸无意间配合了周方圆的谎言,和窃喜从没对过口径的心照不宣。
或许这就是暗恋的感觉。
暗恋总是有来无回的周全,是无底线的宽容,暗恋者没有人格。
乔泽川绕到前台查了下云多多和唐泉的两间房号,看到他们开了五天的房间。晚上下班带他们吃了正宗粤菜,珠江边散了步,再去了颇负盛名的养生会所做足疗。
“苏苏不愧是在羊城磨砺了一年,服务意识真的不错,知道哥们今儿累坏了,这足疗安排得可太解乏了。”云多多的双足在足疗师的手中咔哧作响,整个身子放松在靠背上躺着,餍足极了。
唐泉也跟着话头对乔泽川讨好,“那粤菜馆也很不错,烤乳鸽表皮脆脆的,我们过两天再去吃行吗阿川?”
乔泽川没有假客气,“明儿你俩就回京市去吧,我这边后面连着几天都是忙,实在无暇招待,等我回去了空下来再和你们出去玩。”看着唐泉的脸色垮下来,他又补了句:“您大小姐什么烤乳鸽吃不到啊,京市有名的粤菜馆云多多门清着呢,他会带你去的,对吧多多?”
“哪能不行啊?我不就是苏苏的狗吗?您说啥哥们做啥就是了。”云多多听出了乔泽川话里的意思,只能帮着打掩护。
将两人送回酒店后,乔泽川没有急着回家,他在吸烟区坐了十分钟,给云多多发了个微信:“下来。”
没有回复,但人很快就出现。默契如从前。
“哥们知道你憋着话呢!特意没着急洗澡。嘿嘿!”没有了唐泉在场,云多多终于放肆地整个人跳在乔泽川背上闹他。
“知道你多重吗?1米84不是白长的!别压我!”乔泽川掰开勒他脖子的手臂。
“爷185.6!”云多多落地也掏出烟,两人回到吸烟区座位开始点火。
吞云吐雾间,云多多开口,“爷这次来另有目的。”
乔泽川看向他,请他继续。
“来看看你的「标准」。”
只是一个标准,不是一个人。上次通话乔泽川曾经以此和云多多狡辩过。
现在已经不嘴硬了,在连日的纠结心情折磨后,在挚友远道而来的看望时,嘴硬没有任何意义,满腹心事早就快把他压垮了。乔泽川闷闷吐了一口烟,“你见不到了。”
“怎么?人跑了还是你不想玩了?”
“我没资格。”他自嘲一声笑,落寞挂脸上。
“您乔二少爷还没资格?您不会在跟人玩王子装□□的游戏吧?”
“她已婚。”
三个字,一声雷。云多多烟灰都忘了掸,落到裤腿上,他慌着拍了拍,关心道:“你们什么程度了?”
乔泽川思考了一下,接吻是用点烟接吻,拥抱是用影子拥抱,牵手是以跳舞的借口,这些在云多多的标准里几乎什么都不算:“我背她了,在她晕倒的时候。”
云多多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感觉自己这些年丰富的恋爱经验到乔泽川这儿纯属白搭。
不远处的车流仍在继续,稍微装点了这片刻寂静,显得不那么尴尬了。云多多直起身子,认真起来:“哥们,听我一句劝,别当男小三,毁人婚姻这事你爸要是知道非得打断你的腿。”
乔泽川叹了口气,“我没有,我都没和人说过我的想法。”
“所以是暗恋。”
“算吧。”乔泽川点了点头,“忍不住去注意她,莫名其妙地靠近,见不到了还想。”
“你们是同事?”
乔泽川声音不自觉变小,“不是,是我上司的太太。”
“你们经常见面?”
“几次而已。”
云多多被一次又一次雷到了,“你喜欢人家什么啊?”
是啊,喜欢人家什么呢?影视剧和文学作品里总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可能就是一种眼缘,乔泽川赞同。在第一次见到周方圆的时候,那种眼缘就注定了对她的情感不会再简单。
但又不完全赞同,他认为喜欢一个人还是得有点理由的,否则人与人之间的眼缘支撑不起复杂的爱情。乔泽川脑子里总会响起周方圆的几句话,可能这就是理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