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歇,周鹤白在白缇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地的一处隐秘据点。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院落,白缇带着周鹤白一路过来的时候,都只是觉得自己走在寻常的深山老林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端倪。
“此地与皇室无关,乃江湖人士所建立。你在此养伤,这里的人会保你。”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是。”
“太子与江湖人士……”
“莫要多问,在外也不要透露。”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他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周鹤白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字——雅。
“这位是玉狐先生。”白缇介绍道,“他精通医术,会照顾你养伤。”
玉狐微微一笑,目光在周鹤白肩上的伤口处停留片刻:“伤口处理得不错,但寒气入体,需要好生调养。”他的声音温和清润,像是山涧清泉,“随我来吧。”
周鹤白跟着玉狐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向阳的厢房。“这个厢房采光好,自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养伤。”屋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雅致。窗边摆着一张案几,上面雕刻着兰花的花纹。同时放着几本诗集和一个青瓷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多谢玉狐先生。”
“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太子的下属,与他也没有直接关系。”
“明白。”
玉狐示意周鹤白坐下,从柜中取出一个药箱,“每日换药,再配合汤药调理,一个月后应该就能痊愈。”
“这段时间,劳先生费心。”
“你也不用左一个道谢,右一个道谢的。我又不是白救你,我跟太子的交易,你不过是其中一环。”
“交易?”
“看样子你还当真是刚入的宁卫,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你的好太子殿下,兴许都会告诉你。在我这里,你就守我的规矩。”
他很快收敛情绪,将药粉倒入碗中,“来,先把药喝了。”
苦涩的药汁入喉,周鹤白却觉得格外温暖。
“小子,你模样长的倒不错。”
这一个月来,玉狐不仅悉心照料他的伤势,还时常与他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到江湖轶事,玉狐似乎无所不知。
“陪我聊聊天吧。”
“聊什么?”
“比如你的好太子殿下。”
周鹤白一听到这个,反而起了警惕之心。只要事关太子殿下,他都马虎不得,“先生,您也知道我刚入宁卫不久,也没有太了解。只知道,太子殿下是个极好的人!”
“你倒是个忠心的嘴巴,这么严实。”玉狐颇有些感慨,做出一副可怜受伤的模样,“可是你这哪对得起我呢?毕竟日日悉心照料你的,可是我。这些事情你都瞒着我,什么都防备着我。可真是让我寒心呢!”
周鹤白面容毫无表情,“你自己说的,救我,是你与太子的交易。”
玉狐躺在摇椅上,舒舒服服的摇晃起来,感受着太阳的温暖,“你倒是个小机灵鬼!”
周鹤白到底还是得仰仗着玉狐的医术才能痊愈,也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于是换了个话题,“玉狐先生看起来便是个高雅之人,不如谈些高雅之事。”
玉狐看了眼周鹤白,“高雅之事?你对这些还有兴趣?想听一些什么,正好让你也好好看看,究竟是你的太子殿下知识渊博,还是我更胜一筹?”
周鹤白哪知道什么雅事,直接胡口乱邹,“比如琴棋书画。”
玉狐倒是很认真,也很自豪的说了起来,“这琴棋书画里,最能体现人大智慧的便是棋。”
“棋?”
“没错,只是这个东西光跟你讲没有用。不如我们对弈一局,你便能体会个真切。”
“我……好吧。”
二人面对面而坐,玉狐让周鹤白先落子。周鹤白哪见过这场面,自己也不是个有雅兴的人,只能胡乱的就放。玉狐看他这棋子,吓得极其意想不到的位置,心里也就揣摩起来。
下了不到一刻钟,玉狐在下棋上这般有耐性的人,都忍不住拍桌,“你到底会不会下棋?”
周鹤白放下棋子,非常老实的摇摇头,“不会。”
玉狐问:“你的好太子殿下,没教你吗?”
周鹤白默不作声,玉狐叹了口气,“也罢,那我就先他一步教教你。等你回去与他对弈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你是我教的。还有啊,一局都不能输!”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狐开始教周鹤白围棋。他教得耐心细致,周鹤白也学得认真。有时夜深人静,两人还会坐在廊下对弈,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周鹤白的伤势已经痊愈,是时候离开了。临别前夜,玉狐送给他一本手札。
“这些可都是我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下棋之术,你带着吧。”玉狐说道,“记住,跟你的好太子殿下下棋,一局都不许输。还有赢了的时候要告诉他,是我教的你!”
周鹤白郑重地接过手札,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教诲。”
走出院子的那一刻,周鹤白回头望去。玉狐站在门口,月白色的长袍在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一幅水墨画。他知道,这个如谪仙般的男子,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