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无事可做,便商量着趁着阳光正好,在院子里找块地方种相思子。
怀素披着一件淡青色斗篷,站在廊下,看着燕绥之挽起袖子松土,然后说道。
“要种在东南角。”
“母亲在世时说过,东南是吉位,最能吸收日月精华。”
说完,她便要上前帮忙,却被燕绥之拦住:“太累人了,你坐着指挥就好。”说罢,他转身取来软垫放在石凳上,又给她膝上盖了条薄毯。
怀素笑着摇头:“我还远没虚弱到这种地步。”但还是听话地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锦囊。
她没有告诉燕绥之,昨晚他递给她相思子后,她罕见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是一片血红的花海,有鲛人在月下歌唱,那歌声凄美动人,让人心碎。
不知为何,即便知道那是梦境,她仍感到莫名的难过,就好像,这个梦预示着什么,不像是个好兆头。
燕绥之注意到怀素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怀素回过神来:“没什么,你累不累呀?”
燕绥之抬头,阳光恰好照在他温柔的眼眸中,他笑道:“不累,能和你一起做这些事情,我很开心。”
怀素望着他认真的侧脸,心中忽然觉得,即使身中剧毒,命运多舛,但有他在身边,便是最好的时光。
相思子终于种好了,二人又细心地浇了水,他们站在院子里,望着后院那一小块翻新的土地,心里满是期待。
怀素问燕绥之:“你觉得它真的会长大开花吗?”
她听到他说:“会的。”语气坚定得让她有些意外。
又过了一段时间,燕绥之带她去了江南,他一直记着自己的承诺,要带她看遍江南的春色,弥补这些年她错过的美好时光,江南水乡,温婉如画,他们乘一叶扁舟顺流而下,两岸桃花盛开,如同粉色的云霞。
她说: “燕绥之,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些。”
他道: “只要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年年都来。”
他们在江南逗留了许久,游历了许多地方。
这天。
燕绥之听闻佛陀医师在此地出现,便将怀素独自留在客栈,自己独自去寻人。
怀素还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听到“佛陀”这个名字时,还曾好奇地问他:“佛陀?他为何叫这个名字?他是和尚吗?”
燕绥之闻言失笑,指尖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据说此人医术通神,能活死人,肉白骨,因常着一袭白衣,又总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故而得名。”
说完,他起身披上外袍,“你且在客栈好生歇着,我快去快回。”
怀素倚在窗边看他在街角远去的背影,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
可,让怀素没想到的是,在燕绥之离开后不久,客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公子鬼卿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
眼前的男人,依旧穿着一袭华丽的锦袍,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郁,他的目光在怀素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鸱,别来无恙啊。”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随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年未见,你倒是愈发憔悴了,不过,这般模样倒更惹人怜惜,难怪连赫赫有名的羅生门门主都会为你倾心。”话音未落,他的手便欲抚上她的脸颊。
怀素心中一凛,竭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只能强压下心底的惊慌,开口问道:“公子,您今日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叙旧吧。”
她心中明白,公子鬼卿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怪她没有除去燕绥之,反而与之相好。
公子鬼卿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游移,眼神越发冰冷:“聪明如你,怎会不知我此行的目的?”
他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话锋一转:“你应该很想你妹妹吧?毕竟你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怀素心口,她脸色瞬间煞白,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你把舒姝怎么了?”
怀素声音发颤,强撑着镇定与公子鬼卿对视,窗外乌云飘过,遮住了原本明媚的阳光,室内顿时昏暗下来。
公子鬼卿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袖子,淡淡道:“舒姝很好,我答应过你会照顾好她,自然不会食言,倒是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察觉到怀素浑身微微颤抖,公子鬼卿的心情越发愉悦,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别紧张,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妹妹自然会平安无事。”
他的气息冰冷如霜,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耳畔,"我知道你很想舒姝,你看,我对你多好,今日特意把她一起带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悄然滑开,舒姝缓步走进来,她身着素白襦裙,发间仅插着一支简朴金钗,见到姐姐的瞬间,那双与怀素如出一辙的杏眼立刻蓄满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姐姐……”
舒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鬼卿抬手制止,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小白瓶,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姐妹重逢的戏码总是格外感人,不过。”公子鬼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弹了弹小白瓶,“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怀素目光落在小白瓶上,瞳孔猛地一缩。
“你想怎样?”
怀素声音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公子鬼卿哈哈一笑,走到桌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舒姝,快,快把这个喂给你姐姐吃,只要你姐姐乖乖听话,以后你们姐妹就能永远在一起,多好啊!”
舒姝接过小白瓶,双手不停颤抖,泪眼模糊地看着怀素,满是挣扎与痛苦,然而她最终说出的话,却让怀素心如刀绞
“姐姐……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只要你不再背叛公子,这东西就不会伤害到你,你就当是为了我,吃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