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公主笑着拍了拍卢宁儿的肩,看向不远处独自饮酒的雎阳公主。
雎阳公主仍是一袭艳丽的银朱大袖披衫,裙面绣着金线暗纹牡丹,不断变幻光泽。
她如云一般的墨发上簪着一朵艳丽的牡丹,如血一般的红色更显得她肤白如雪,有一种勾魂摄魄的艳丽感。
雎阳公主浅尝一口美酒,唇上胭脂鲜艳。
季慈音心中突然想到,在夜色下盛开的含露牡丹,拿它来比作雎阳公主再合适不过了。
只不过雎阳公主今日心情显然不佳,还未开宴便连连饮了几杯酒,喝得已有三分醉意。
一位男子走过来,想要劝慰雎阳公主,却被雎阳公主甩开,拂袖径直离开了麟德殿。
司马洛注意到季慈音的目光落在雎阳公主那里,她凑过来低声道:“这是雎阳公主的驸马卫崇驹。”
季慈音了然,暗暗想到雎阳公主和驸马果然如传闻中所说一样感情不合。
但思及此处,她又暗暗叹息,雎阳公主贵为天家公主,却也不得不与不爱之人共结连理。
但不等季慈音细想,殿外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皇后到——”
大殿之中的宾客纷纷起身问安,待到皇后坐到主位上,示意众人起身,才各自重新落座。
相比于早上单独面见命妇时的典雅,卫皇后换了一身隆重的礼服,头戴凤冠,气质威严,唇边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
卫皇后扫视了殿内一圈,示意宫人开宴。
“儿臣恭贺母亲生辰,愿母亲百福具臻,长乐未央。”
太子司马雍起身,向母亲卫皇后举杯祝贺。
他着一袭苍色窄袖圆领袍,腰佩玄色蹀躞带,头戴黄金冠,谈笑间有一种柔和的气质,像一块上好的玉石,静静地散发光泽。
见太子起身,殿内的一干皇子皇女连忙起身祝贺卫皇后生辰。
卫皇后的眼神含笑,只是扫过雎阳公主的空位时微微一顿。
她举杯与众位皇子公主同饮:“诸位皇儿有心了。”
宴会开始,众人起初有些拘束,但随着气氛渐渐活跃,在座的众位宾客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郎君娘子则去偏殿玩耍,唱歌跳舞,喝酒弹琴,早已醉倒一片。
司马洛早已经喝得双颊酡红,却还招呼季慈音饮酒。
季慈音酒量小,只是几杯酒下肚,便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趴在桌子上,对着司马洛连连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喝。
司马洛劝了几句劝不动,便拉着永乐公主和司马净三个人一起饮酒。
三个人一杯接着一杯,似乎要不醉不归,卢宁儿则坐在旁边笑着看着她们,显然也醉得不轻。
季慈音胸中闷闷的,搀扶着明月的手走出去透透气。
麟德殿偏殿后面走过一条狭窄的小径,出来就可以看到一处偏僻的花园。
里面种植着一些郁郁青青的花草,修缮得十分秀美,但没有什么宫人往来。
季慈音看见树下挂着一个木秋千,鲜花缠绕在两侧,显然是特意扎在这里供人玩乐的。
她坐上去,天青色的纱裙垂落,在风的吹动下微微摇晃,好像水流泛起浅浅的波纹。
季慈音足尖轻点,秋千微微摇摆,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裙子上,好像罩了一层金纱在身上,连头发丝都泛着金光。
季慈音靠在秋千的扶手上,一张雪白的美人脸靠在各色鲜艳的花朵旁,如斯景象,人比花娇。
季慈音闭上眼,扇子一样的睫毛在光洁的脸颊上洒落细小的阴影,周身围绕着一种静谧安宁的氛围。
突然草丛中发出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季慈音睁开眼看过去,明月也赶紧护在季慈音身前,神情紧张。
草丛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离她们越来越近,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扑了出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明月,扑到了季慈音的怀里。
猛的一下,季慈音只觉得小腹被这道黑影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前差点一黑。
她缓了好一会,才好受了一些。这才低下头看,趴在怀里的黑影是何方神圣。
不是别人,正是大相国寺那只有过数面之缘的狸花猫。
“你怎么又乱跑啦?”季慈音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轻柔的问道:“你的主人呢?”
她的话音未落,小狸花来时的那处小道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慈音低头安抚小猫,温声细语,为她的眉眼蒙上了一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性。
季慈音抬起头,恰好与来人对视。
明明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季慈音还是垂下眼眸。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心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