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殿下安好。”
季慈音抱着猫起身,向司马珏行礼。
这只猫生得膘肥体壮,趴在季慈音纤细的臂弯里,更显得它圆润得像一颗球。
司马珏一见到季慈音,眼前就一亮,大步走到季慈音面前:“季娘子好久不见。”
自三月初在大相国寺见的那一面,两人已经有一个月未见了。
季慈音看到司马珏的笑容,亦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这个小狸猫,又偷偷跑出去。”
司马珏伸手掐着小猫的后颈,瞪着眼睛教训它。
小猫被司马珏抓在手上,但还是朝着他张牙舞爪,似乎想要逃出他的魔爪。
季慈音不禁笑道:“这是殿下在大相国寺遇到的那只野猫吗?”
司马珏颔首,似乎是在向季慈音邀功:“正是当日那只偷我玉佩的小贼猫。”
司马珏注视着季慈音的眼睛,欲言又止,小声地道:“那天你不是说不相信誓言,所以我就把这只小猫带回宫了。”
“就把它当成人证,提醒我当日说过的话。”
季慈音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司马珏这一番话。
“殿下厚爱,慈音无以为报。”
季慈音垂下眼眸,恭敬道。
司马珏一双凤眼炯炯有神,专心地注视着季慈音,笑着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司马珏揉了揉怀里的狸花猫,说道:“我还一直没有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
“季二娘子博览群书,能否不吝赐名呢?”
司马珏微微歪头,眼瞳黑白分明,充满期待。
季慈音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小狸花身上,走上前摸了摸它的额头,沉思了片刻。
“它长在佛寺,与佛有缘。”
季慈音抬起头看着司马珏微微一笑,问道:“就叫无量心可好?
“无量心……”
司马珏重复了一片,连忙点头:“甚好甚好!”
紧接着,他又问:“可是有什么佛学典故吗?”
“佛教有四无量心的说法,即‘慈悲喜舍’。此四心普缘无量众生,引无量之福。”
“原来是此意。”
司马珏若有所思地点头,伸手逗弄怀里的无量心。
“无量心,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无量心似乎还听不太懂,只是懵懵懂懂地看着司马珏。
“季娘子颇懂佛学经典,是因为信佛吗?”
季慈音摇头。
“我不信佛。”
“只是我母亲生前信佛,我耳濡目染,便也略知一二。”
她的声音轻柔,提到故去的母亲,似乎饱含惆怅不舍。
司马珏见触及季慈音的伤心事,连忙赔罪:“让娘子想起伤心事了,是我之过。”
“晋王不必如此。”
季慈音浅浅一笑,转身坐在秋千上,双腿轻轻摇晃。
“我八岁的时候母亲离世,距今已有多年,心中早已释怀了。”
季慈音云淡风轻地道。
司马珏看着季慈音淡然的神情,久久立在原地。
过了一会,他把猫放到下人的手里,绕到季慈音身后。
“小时候舅舅和我说过,以前这里很热闹,每天都有很多的宫人往来。”
“因为我母妃从前很爱来这里散心,走过这条小径,就是清思阁。登上去可以望见宫外的景色。”
司马珏指着他来时的那条狭窄的小径,缓缓开口。
“后面母妃离世,父皇就把清思阁封了,这里也慢慢冷清了。”
司马珏的语速不紧不慢,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原本的仆从已经退到了远处守候,司马珏的话只说给季慈音一个人听。
季慈音握着秋千架的手慢慢攥紧。
此时此刻,似乎抛弃了身份地位之别,只有两颗同样仿徨悲伤的心在无声靠近。
“我年幼的时候,父皇经常带我和永乐来清思阁悼念阿娘。当时永乐看到了这个秋千,便吵着要玩,父皇就亲自为她推秋千。”
“阿爹跟我们说,以前阿娘也很喜欢荡秋千,他经常会为阿娘推秋千。”
在司马珏的讲述下,原本只有一个淡淡影子的皇贵妃渐渐鲜活。
在十几年前,皇贵妃就坐在此时季慈音坐着的秋千上,富有四海的陛下为她推秋千。
司马珏一边说,一边轻轻地为季慈音推秋千。
他的动作并不大,秋千只是荡出了小小的弧度,却在心中荡开了一圈一圈的波纹,从一个微小的中心点慢慢往外扩散,最后掀起惊涛骇浪。
“出去透气,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