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百花生日,又恰逢雎阳公主二十六岁生辰。
雎阳公主在公主府大摆宴席,邀请众多世家夫人前来赴宴。
到达公主府的时候,众多马车停在府外,女眷皆是珠翠罗绮,衣香鬓影,款款而来。
也有少男少女骑马而来,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舅母。”
一位少女上前向季婉问安。
她黛眉粉面,樱桃小口,头挽高髻,身穿金红色胡服,腰间别着一根马鞭。
正是宜都县主司马洛。她是燕王的第四女,从小养在太后膝下。
“舅母,这就是季家的小娘子吗?”
司马洛扶起行礼的季婉,眼神落在了她身后的季慈音身上。
季婉把季慈音叫到面前,介绍道:“正是我的侄女,不久前才到京城。”
“好一个出尘脱俗的小娘子。”
司马洛仔细端详季慈音,心下不知为何生出无限的欢喜。
于是上前拉着季慈音的手问:“好妹妹,你尊名是哪两个字?”
季慈音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道:“慈音。”
“好名字。”司马洛细细思索了一会,又问:“可有取字?”
季慈音摇摇头,说:“尚未取字,只有一个小字鸾儿。”
“鸾儿,鸾儿,这名字与我正好能凑一对。”
司马洛念叨了几句,眉开眼笑:“我的小字正是鹄儿,与青鸾同为五凤之一。”
凤之类有五,其色赤文章,凤也;青者,鸾也;黄者,鹓雏也;白者,鸿鹄也;紫者,鸑鷟也。
以此为小字,可见父母之爱重。
公主府处处雕栏画栋,碧瓦朱檐,更有琪花瑶草,数不胜数。
可见雎阳公主权势之盛,备受陛下宠爱。
季婉在前院和各位夫人寒暄闲聊,司马洛则带着季慈音往后院去。
同龄的小娘子们皆在后院玩闹,还未走过垂花拱门,便已经远远听见要把房顶掀翻的笑声了。
“在笑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司马洛跨过院门,笑着道。
院子里的少女们皆抬头看去,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司马洛身后走出来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一时都呆住了。
突然有人哼了一声,众人才算缓过神来。
一位坐在草地上的粉衣少女开口问道:“你从哪儿找来这神仙似的人物,以前从未见过。”
司马洛坐到她身旁,说道:“这是我舅母的侄女,季二娘子,前不久才来京城。”
卢宁儿眼如弯月,脸颊上的婴儿肥显得她天真可爱,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
“我叫卢幼节,小字宁儿,在家中行九,大家都叫我九娘。”
季慈音一袭蓝裙,坐在草地上,如同一朵盛开的兰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好像一副仕女图。
季慈音正欲开口,却被一位小娘子截了话。
“是哪个季家?我怎么不知道御史台季大夫还有一位孙女。”
此话有些刺耳,季慈音闻声望过去,正好与说话的少女对视。
她独自坐在回廊上,身穿宝蓝色齐胸襦裙,手挽着粉色披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奢华,显然地位尊贵。
只是她脸上高傲的神情和蛮横的话语,破坏了五官的明艳,反而给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卢宁儿悄悄地道:“她是楚王的长女,博宁县主司马净。”
季慈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季大人出身渤海季氏,只不过恰巧同为季姓罢了。”
“我出身延陵季氏,祖父曾是先帝朝中的太师。”
延陵季氏在先帝朝中颇有名望,季慈音的祖父先后担任过户部尚书、中书令,还曾奉命教导过先帝的诸位皇子,可谓是简在帝心。
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延陵季氏也渐渐落寞了。
“如此说来,季太师还教导过我父王啊。”
司马洛接话道,“皇祖母说季太师最为严厉,只要没背出来书,不过是谁,通通都要挨板子。”
说着说着,司马洛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记得皇祖母说过,有一次楚王叔挨了打,还向皇祖父告状了呢,结果又挨了一顿打。
在座的小娘子们纷纷笑了出来,但是碍于在场的博宁县主,只好拿帕子挡住脸偷偷笑一会。
司马净气急,对着司马洛怒目圆瞪。司马洛也不怵她,只朝着她挑眉一笑。
博宁县主冷哼一声,负气离去。
卢宁儿附在她耳边悄悄地道:“博宁县主向来霸道,不肯别人和她穿一样的颜色。”
“你今日穿湖蓝,却显得宝蓝色土气,她自然看你不顺眼。”
季慈音没想到卢宁儿会向她说明博宁县主针对她的缘因,抬头朝着卢宁儿一笑。
“多谢九娘解惑,我知道了。”
卢宁儿看着季慈音的笑容,又是一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以后可千万别对那些郎君这么笑,我怕他们没这个福气。”
季慈音嗔怪地看了一眼卢宁儿,别过身去,“你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卢宁儿连忙挽住季慈音的手,靠在她身上撒娇撒痴,逗得季慈音连连笑。
此事翻篇,女娘子们围坐在草地上说话嬉戏,行双陆,玩彩球,荡秋千,笑成一团。
待到侍女前来禀报前厅的宴席要开始了,请诸位娘子前去,众人还是意犹未尽。
司马洛和卢宁儿一左一右挽着季慈音,相携往前厅去了。
季慈音刚刚坐到季婉身边,就听到下人高喊:“雎阳公主到——”
话音刚落,只见两列手提花篮的彩衣侍女缓缓走来,各个皆是容貌娇丽,衣着华丽。
只是当雎阳公主缓缓步入,眉目艳丽,一袭曳地红裙夺目,妩媚中却又给人不敢直视之威严。
前面数位侍女也黯然失色,就好想百也亦要在花王牡丹面前俯首称臣。
诸位宾客纷纷起身,异口同声地祝贺:“祝公主长乐未央,永寿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