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把她们领到大堂外,连忙告辞离开。
步入堂内,季慈音看到京兆府尹不紧不慢地在跟顺国公打太极。
倒是站在一旁的裴澈养气功夫不到家,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焦急。
“主君,卢公。”季婉上前行礼。
“嫂夫人安好啊。”京兆府尹卢彦从笑道,目光落在季婉身后的季慈音身上。
“这位就是鹤鸣兄的小娘子吧。”
季慈音之父季默思,字鹤鸣。
季慈音落落大方,向卢彦从行了一礼。“正是家父。”
“既然如此,你还得称呼我一声世叔啊。”
卢彦从乐呵呵地说道:“我和你父亲皆是建宁五年的进士,又曾经同在弘文馆共事,情谊深厚。”
季慈音只是低眉微笑,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
季婉缓缓开口道:“卢公,下人一时慌了神,便前来报官,给您添麻烦了。”
“小事而已。”卢彦从抚髯,做了个顺水人情,招来旁边的一个小吏,“既然只是误会,还不快去把报官记录勾掉。”
京兆尹府会有人仔细记录每一起报官时间,写明具体经过。
季婉见此,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眉梢也挂上笑意。
季婉又问道:“我方才看见府内公务繁忙,不知出了什么事呢?”
“嫂夫人有所不知。”卢彦从仍是一副笑脸,和气地道:“是荀六郎和妹妹走散了。”
颖川荀氏,钟鸣鼎食之家,世代簪缨之后。
故去的皇贵妃正是荀氏女,她的父母亲族,兄弟姊妹皆蒙受天恩,共享荣华富贵。
陛下重用皇贵妃的堂弟荀霁云为左领军卫大将军,职掌京城守卫。
一时之间荀家权势滔天,荀霁云私下更有“国舅”之称。
但红颜薄命,皇贵妃早早离世,只留下年幼的晋王和永乐公主。
“巧了,刚提起荀六郎,人就来了。”
卢彦从忽然大笑,眼神一亮,连忙上前迎接。
季慈音回头看去,只见走来的那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犹如玉山照人。
他着一袭玄色镶边黄栗留祥云纹圆领袍,披着雪白的白狐大氅,腰间挂着一个龙形墨玉玉佩。
行走间神采飞扬,轩然霞举,令人不敢直视。
原来他是荀六郎。
荀六郎的目光与站在众人身后的季慈音相遇,朝她眨了眨眼。
季慈音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只是低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有劳府尹了。”荀六郎拱手问道:“可有我妹妹的消息?”
卢彦从连忙还礼,擦了擦额头的汗:“下官愧为京师的父母官啊,还没有找到小娘子。”
他连忙补充:“不过下官已经派人去审讯那些拍花子了,荀六郎不如同去看看。”
卢彦从诚惶诚恐地道,“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荀六郎蹙起长眉,眉眼中有股忧郁的神情,叹了口气道:“你带路吧。”
目送二人背影消失,裴澈小声嘀咕道:“这么殷勤。”
方才裴循之和卢彦从打了好久太极,还把远在封地的燕王妃搬出来,卢彦从才答应加派人手。
“把你的嘴闭上。”季婉拍了一下裴澈的背,警告道:“祸从口出。”
“主君,无事吧?”季婉握住裴循之的手,担忧地问。
“无碍。”裴循之摇头,反握住季婉的手,安慰道:“慈音能平安回来,才是万幸。”
季慈音低头道:“让姑父姑母担心了。”
“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季婉怜爱地道,抚摸着季慈音的长发。
“都是一家人,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离开大堂,经过廊下的时候,就看见一对官差押送着一伙游侠出府。
众人相遇,官差停下向顺国公行礼,让顺国公等人先行。
季慈音站在季婉身后,在经过那群游侠时,却敏锐地嗅到一种极浅极淡的香味,似有若无。
一阵风迎面吹来,这股香味愈发明显,霸道极了。
电光石火之间,季慈音眼睛瞬间瞪大,回头在那伙游侠的脸扫视。
来不及多想,她就低声和季婉说了她发现的事情。
季婉同样面露震惊,略一思索,就附在顺国公耳边说了一遍。
“慈音,事关重大,你确定吗?”
裴循之停下步伐,神情严肃。
“姑父,我保证没有闻错。”季慈音同样是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她从小嗅觉就格外灵敏,能精准辨别每一种气味,也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气息,且闻过不忘。
裴循之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陷入沉思。
最终裴循之吩咐道:“澈儿,你去拦住那对差役。”
“夫人,你带慈音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