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分髾髻,脸颊边垂下的一缕青丝用红色的细绳绑住。
头插鎏金莲花缠枝簪,斜戴一只点翠缠珠小偏凤,耳挂绿琉璃耳坠,脖一串蓝宝石项链。
清风一边呵手一边说道:“刚刚翠微姐姐过来,说国公爷回来了,请姑娘到前院去。”
明月连忙放下书,皱眉道:“怎么没叫翠微姐姐进来歇息一会?”
翠微是季婉身边的大丫鬟,在府中颇有几分薄面。
“我喊了她进来吃盏茶暖暖身子,但是翠微姐姐说事多,就不进来打扰了。”
“既然如此,明月为我梳妆吧。”季慈音将手中的游记搁在窗边,吩咐道。
顺国公府的除夕宴比起京中其他人家儿孙满堂的热闹,不免冷清了许多,却也少了人来人往的应酬。
顺国公裴循之双亲早已离世,只有一个嫡亲的姐姐,早年嫁给了燕王为正妻。
其余的庶出兄弟各自在地方为官,不能随意离开,逢年过节也只有礼物往来。
“姐姐,我想吃那道鸳鸯鱼肚。”
如意娘坐在季慈音身边,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道。
季慈音来了不到一个月,如意娘却格外的喜欢她,事事都要她陪着。
季慈音帮她把菜夹到小碟子里,贴心地道:“等吃完了我再帮你夹。”
“鸾儿,你自个也要好好吃饭。”季婉为季慈音舀了一碗三脆羹,“瞧瞧,脸颊都瘦了。”
季慈音笑着接过,心想道她哪里有清瘦,只不过季婉太过关心她,所以才会这样觉得。
“阿娘,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呀?”裴澈坐在一旁囔囔道:“我每天在太学读书,人都消瘦了一圈。”
季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哪瘦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上个月裴澈还因为旬试做的文章狗屁不通,把夫子气了个人仰马翻,还专门告到了顺国公面前。
坐在主位的裴循之笑眯眯地说:“澈儿这个月比以往努力,想必这次岁试也会有进步的。”
太学每月会有三次旬试,每年年底又有一次岁试,岁试不及格的人不管身份如何,都会被劝退。
裴澈自入学起,每年的岁试都是险而又险地合格。
裴澈看了看父亲的笑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讪讪地闭上嘴。
季慈音看着这欢乐的一幕,不由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用过年夜饭,给下人发了赏钱,让他们也好好休息一晚,一家人便出门游玩了。
季慈音和如意娘同坐一辆碧油车,季婉夫妇坐一辆华盖朱轮车,丫鬟们则另外坐一辆车。
车旁又有若干婆子护卫跟随,乌压压的占了一片。
倒是裴澈耐不住性子,不肯坐马车,反而是骑马跟在队伍后面。
季慈音第一次参加京城的春节,自然十分新奇。
她稍稍推开窗户,抱着如意娘透过缝隙看着繁华的街道。
来往的行人衣着整洁,脸上都带着笑意。有的脸上戴着面具,有的手上提着灯笼,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层出不穷。
“姐姐,那个是什么呀?”如意娘指着一个方向,抬头问道,“看上去好吓人。”
季慈音顺着如意娘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带着驱傩面具的男女。
“那是驱傩面具。”
季慈音解释道:“这是用来赶走灾难的,迎接福运的。”
每年春节都会有驱傩活动,进行驱鬼除邪。
“我也要!”如意娘声音清脆,指着那个男子脸上的面具。“我要那个最凶的。”
季慈音好奇,驱傩面具的样式大多凶恶,小孩子一般是不喜欢的。
季慈音逗了逗如意娘,问道:“为什么呢?”
如意娘的回答充满了孩子的天真,“因为这样就可以把姐姐身边的邪祟全部赶走了,姐姐就会平平安安啦。”
季慈音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低头亲了亲如意娘肉嘟嘟的小脸蛋,说道:“谢谢如意娘。那姐姐也要买一个,帮如意娘赶走灾难。”
经过一个卖驱傩面具的摊子,季慈音便吩咐下人停车。
甫一下马车,丫鬟婆子们便把她们层层围住,生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二人。
策马走在后面的裴澈看见她们走下来,勒住马停在原地等候。
“二位小娘子,这些都是精心制作的驱傩面具,看一看啊。”
如意娘一眼就看中了摊子上最凶神恶煞的面具。
而季慈音挑选了一圈,最终选了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驱傩面具。
如意娘的脸小,一边用手拿着面具放在脸上,一边蹦蹦跳跳地喊道:“恶鬼退散,恶鬼退散!”
季慈音被如意娘的动作逗笑,让丫鬟帮她把面具带上。
原本秀美的眉眼被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以此来驱逐恶鬼。
“润儿,润儿!”
大街上熙熙攘攘,却突然出现了喧哗,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季慈音闻声好奇回头,恰好与一个少年对上视线,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刹那间,恰好有金黄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垂下的星辉铺天盖地,散落在眼眸之中。
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抬头望向天空,欣赏着一年中难得的烟花。
季慈音移开目光,和身边人一起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烟花。
突然之间,一股暗香袭来,是她从未闻过的味道。
措不及防,她的手腕被抓住,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