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还是得送医院……你是不知道啊,当时真的吓死我了,那家伙,死命扯自己的衣领,跟他妈中邪了一样。”
罗一昼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紧接着跟上的是余锃的提醒:“你小声点。”
“诶,我跟你说……”
两人对话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很多,等进了门彻底熄了声。
羌卷早已进入深度睡眠。
他的睡相很好,双手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平躺在病床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呼吸声格外轻微。
余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床边的空椅上坐下,背靠椅背,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我去弄点热水来,你拿纸给他擦擦汗”罗一昼凑上前拨了拨羌卷被汗浸湿的刘海,忍不住夸赞道,“这家伙长得确实哇塞,难怪张趁那么喜欢他。”
余锃抬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得了,看你这表情我又说错话了呗”罗一昼撅着嘴露出一个憋屈的表情,拿过角落的热水壶就去打水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余锃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未动。
他的视线紧紧扫过羌卷睡梦中仍紧皱着的眉头,许久,叹了口气。
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紧攥着捂了好一会儿才拆开来贴近对方的额头。
顺着发际线一路往下,蹭过对方蹙起的眉头,余锃使了点劲去抚平,效果不佳。
湿纸巾吸走了汗水,留下些许似有若无的薰衣草香。
“不是告诉过你离他远点的吗?为什么不听话?”
余锃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冷漠中还带着股无端的恨意。
自然没有人回答。
罗一昼很快提着热水壶走进来,他倒了杯热水递给余锃,又在床尾找了个位置坐下,说:“你说他这事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哪件事?”余锃问。
“啧,就鬼上身啊”罗一昼有些忌讳的压低了声音。
“你想多了。”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罗一昼见他不以为然,立即绷住了脸,“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后一秒直接抽搐起来了,我刚才可问过校医了,他身上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余锃像是困了,没精打采地说:“校医务室怎么可能能查出所有问题。”
“所以我说去医院啊。”
余锃将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抬眸看他:“去不去,由他自己决定。”
深色的眼瞳如同一片平静的湖水,嵌于湖中的是黑曜石般深沉的瞳孔。
只是那一抹波澜不惊的抬眸被罗一昼下面的话扰了个彻底。
“得得得……诶,你刚才看我的那个表情,乍一看贼像沈秉谙,你说你俩也不是一个类型啊,我怎么就感觉那么像呢?”
余锃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横眉怒视罗一昼,像是对方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脏话一样。
“谁要和他长得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罗一昼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示意其闭嘴。
“不就说了一句‘长得像’嘛,你他妈发什么疯?”他站起身去查看羌卷的状况,索性对方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
余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说:“总之,别把我和那个人相提并论。”
“夸你还不乐意了,那沈秉谙长得多板正啊”罗一昼自顾自嘟囔起来。
余锃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许久才回了一声:“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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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金灿灿地撒了羌卷一脸的温热。
感觉到鼻尖有些痒,羌卷迷糊地伸手去抓。
手背上传来的异样唤醒了他不断颤抖的眼睛。
细长且浓密的睫毛缓缓舒展开来,紧接着“露面”的是布着些许红血丝的眼白。
羌卷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缩成了小小的一个点,原本褐色的角膜也呈现出通透的琥珀色。
身旁的窗户没有安装窗帘,他只能将手背挡在眼前遮光。
手背上的留置针帮助他回忆了昨天的遭遇,回想起当时的感觉,羌卷的喉咙也开始叫嚣着干渴起来了。
他咽了咽口腔里分泌出的为数不多的唾沫,有些庆幸于喉咙的异感早已消失了大半。
转头看向一旁的床头柜,视线却被床边坐着睡着了的余锃截了胡。
许是椅背的高度无法支持他得到一个踏实的着力点,余锃交叉着手臂抱在胸口,头微微倾斜着,以后仰的状态靠在椅背上。
羌卷:这不得落枕啊…
左侧的床头柜上正放着一杯凉水,羌卷仿佛一只急眼了的兔子,撑起身体就要去够。
只是刚坐直上半身就感受到一股晕头转向的疲惫感,胃部也开始有了“翻江倒海”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