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交的一瞬间,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继而欣慰。
“哎呦我的祖宗哎,您可算来了。”
听声音有点儿耳熟,唐捐回过身看人,哦,易观南的邻居,刑霍,披着警服他差点儿没敢认。
“呦,年轻人,上这儿找易所啊,他早退了。”刑霍一把搀过他老爹的胳膊,说人都齐了,就等他呢。
“我找崇敬。”
“你找她做亲子鉴定啊?我告你没时间哈,她正忙着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是不是你爹亲生的现在不重要,没事儿赶紧走吧。”
刑霍摆摆手就要赶人走,刑愠朝他儿子的小臂狠狠拧了一下,刑霍眉心瞬间拧紧,说好端端干嘛掐他。
“我父亲是唐辙。”唐捐怔在那里,喉结往下一滑,胸口疼。
刑霍嘴巴大张瞬间懂了,招呼身边的民警先带他爹进去,他等会儿就来。
民警小哥一脸懵,脑子里估计在想,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怎么就让他们的支队长神色慌张。
刑愠走后,刑霍把唐捐拉到了他办公室。
“你想为你父亲翻案?”刑霍一进门就往黑皮沙发上一坐,打了个哈欠,一宿没合眼干到现在,实在是困。
唐捐站在那,不说话,点头。
“你想拉崇主任下水?”刑愠从茶几下翻出一包□□,抖出一根点了,猛嘬几口吐出长长的烟圈。
唐捐鼻子里灌进烟味,嗓子眼儿痒得很,捂着嘴一直咳,自从上次动了手术,他现在对烟味特别敏感,一点儿烟他就咳得满脸通红。
见他咳得这么厉害,刑霍赶紧把手里的烟掐了,开了窗通风。
“你肺有问题吧?咳这么厉害。”
刑霍拿了一次性杯子去饮水机那接水,两掺儿,唐捐接过说谢谢,
“你父亲是个好医生,当年他畏罪自杀,很多患者都自发跑去桑蒲给他献花,有人在报纸上发声明,希望警方尽快捉拿真正的凶手,别冤枉了好人,也有的跑去东城公安局门口为他鸣冤,说你父亲不可能杀人。可人们的注意力终究会被新的爆炸新闻所吸引,东城公安局也草草结案,无人问津。如今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相关物证被销毁,人证死的死,残的残,你要翻案,很难。”
刑霍屁股又坐回沙发上,从茶几下拿了瓶眼药水,仰起头,两只眼各两三滴,长叹一口气。
唐捐弯腰把水放在茶几上,站直身子说:“再难也要翻,我父亲没有杀人,不该背负这个罪名枉死。”
刑霍偏头痛犯了,左边脑仁一抽一抽,他把手抵在左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半晌才说话:“想翻案,要么找到当年真正的杀人凶手,要么证明你父亲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查?”
“凶手是谁我大概猜到了,我现在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唐捐喉咙发紧,胸口隐隐作痛。
“所以你找到了崇敬?”
“我父亲死后,她也跟着消失了,她一定知道点内幕。”
刑霍突然黑眸一寒,身子往前一倾:“那你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吗?”
唐捐喉结滚动,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了,一个寸头寸脑的男人推门而进,风风火火跑向刑霍,嘴里高喊:“师父,尸体性别确定为女,年龄14到16岁,身高一米六,死亡时间大概十年前,颅骨有星芒状缺口,盆骨骨折,致命伤初步诊断为颅骨的星芒状缺口。崇主任截取了尸体的股骨带去了研究所,那里人手充足,最快七天可以出结果。”
虞洋一股脑儿输出,没看到他师父一直在冲他眨眼睛。
“崇主任走了?”
虞洋这才回头,看到唐捐给他吓一跳,紧着眉问你谁啊?
“你好,尧庭律所唐捐,崇主任什么时候走的?”
“嗐,尧庭的律师啊,我当是谁呢,你好,西城刑侦支队二组侦察员虞洋。”
虞洋乐呵呵冲唐捐伸出手,唐捐跟人浅握了一下,说有事先走了。
刑霍说等等,抬腿冲他徒弟的小腿肚子狠踢一脚,说查一下十年前的北京人口失踪案,看有没有年龄相符的。
虞洋抱着腿嗷嗷喊疼,说要断了,刑霍手一扬,他立马撒腿跑了。
“唐律师别着急,坐下聊。”刑霍抬手,指着对面沙发。
唐捐还是站在那不动,问:“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刑霍答非所问:“我知道崇敬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要听吗?”
唐捐长腿一迈,屁股就挨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