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捐没听到声音,以为是网不好,就没管,扭过脸问他刚刚想起的事儿:“那天在医院你打电话让我回去,你最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张万尧搭在屏幕上的大拇指顿在那儿,随即又往上一划,沉着脸说干嘛老惦记已经发生的事儿,要向前看。
唐捐“切”了一声,扭过脸看窗外,不乐意说就算了,含沙射影谁呢。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到的目的地,唐捐以为是回老宅,结果来的玺园,老邓一早就在门口侯着,张万尧一下车他就接过手里的提包,乐呵呵一张脸,唐律回来了。
唐捐笑着回应,跟在张万尧后面问为啥不回老宅。
“是喜欢那院子还是跟老汉儿下棋下上瘾了?”张万尧说着话就进了正厅,苋姨说菜刚做好,可以吃了。
唐捐冲苋姨点了下头,说喜欢爷爷。
张万尧往餐厅走,手里忙着解衬衫的第三第四颗扣子,走到一半手就摸进了裤兜,转过身把东西往唐捐手里一丢,胸口一片白晃晃。
唐捐拿着东西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手里的东西,一把老铜锁钥匙,包浆发亮,手感冰凉。
张万尧沉着嗓子吭了一声,说这是老宅的钥匙,丢了拿命赔。
唐捐才不要这烫手山芋,老宅里都是值钱的宝贝儿,唐代的珐琅瓷器,宋代的名画书法,清代的玉石荷花盆景,还有那一看就值不老少钱的老虎瓷枕,真把钥匙搞丢了他这小命可赔不起。
“您别介儿,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以后没事儿也不会来重庆,这宝贝我可不要,还是您收着吧。”
张万尧早已落座,唐捐把钥匙往他手边一放,坐在了对面。
“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案子都结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昨天远赴日本的中国科学院DNA鉴定专家团队完成任务回国,唐捐在头条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崇敬,齐耳的黑色短发,黑口罩,大热天穿一蓝色长袖衬衫,一米七的个头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他立马给中国科学院打了电话,确定崇敬最近都在院里,他想见她,立刻,马上。
张万尧把苋姨刚端上来的醪糟冰豆花儿往唐捐那边一推:“老爷子说你喜欢喝这个。”
唐捐没理,继续说:“我明天就回去。”
张万尧嘴里塞了一勺辣子鸡,干辣椒嚼得嘎吱响,不理唐捐。
唐捐舀了一勺冰豆花儿败火,吃到最后豆花儿全散了,他拿起碗一饮而尽,满嘴的酒味。
“你跟我父亲什么时候认识的?”
唐捐想了很久,当年张万尧刚出校门没多久,资历跟阅历没一个拿的出手,父亲怎么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律师。
张万尧实在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事,饭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唐捐皱眉,老东西总是这样,过去的事对他来讲像是个哑巴开关,一个字都提不得。
苋姨端着一口砂锅进门,说自己菜还没上齐,先生怎么就走了。
唐捐鼻子一耸一耸,鱼汤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苋姨掀了盖子,香味更浓。
“先生不吃鱼,这是我第一次熬鱼汤,用的鲫鱼,加了当归跟豆腐,唐律尝尝如何?”
唐捐拿公勺舀了半碗,端起放在嘴边吹了半天才抿了一口,咸淡适宜,口感丝滑,没有喝出当归的苦味,笑着冲苋姨竖了个大拇指。
苋姨说好喝就多喝点,补身子。
唐捐点头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