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捐离开律所就给宋颋打了电话,说晚上去于琮那,宋颋正跟人在怀柔那赛车,电话是一个女生接的,声音温柔甜美,唐捐觉得宋颋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一周后就是高考,城管这些天抓得严,晚上十点以后就不让饭馆的人在门口支摊子了,唐捐他们就在屋里喝,于琮抱着一箱燕京放在地上,说今晚不醉不归,宋颋一口撸掉嘴里的鸭胗,说没问题,转过脸对唐捐说让他少喝点。
唐捐摇头晃脑,说要听于琮的话,不醉不归。
“你还挂着石膏呢,少喝点。”宋颋把一串牛肉递给唐捐,唐捐接过眼睛一下就红了。
于琮去端菜,宋颋一把抓住唐捐的手腕,一脸真切:“还没喝就上脸,眼睛咋红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唐捐放下牛肉,拿起手边的啤酒一口闷了。
“一天到晚瞎对不起谁呢,我们黄检说了,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给我放一个月的假,工资奖金照发,多爽啊,你丧个什么脸呢?”宋颋说着捏住唐捐脸颊的软肉,把他嘴角往上提。
“真没事儿吗,不会辞退你?”
“这点儿破事辞退我,明儿我就去纪检委告他们,我行得端坐得正,余阳的案子是我们没查清楚,冤枉了好人,就该认错,但叶川说我们串通一气,这我可不认,你去螽村都不告诉我,被人绑架差点儿喂了狼我也不知道,算哪门子狼狈为奸。”宋颋嘴里的麻辣藕片咬得嘎吱脆,一脸不服气。
唐捐笑了,拿起筷子夹盘里的脆藕,刚入嘴就说好辣,宋颋急忙跑去冰箱拿了一瓶豆奶掀开瓶盖插了吸管递给他,说他小时候挺能吃辣啊,怎么现在这么菜。
“谁知道呢。”唐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豆奶,完了打了一个很响的嗝。
于琮这时端着一盆麻辣小龙虾上来,提议大家一起举杯,恭喜唐捐又赢了一个案子,宋颋又输了一个案子。
听到这话的俩人都笑了。
“小花脸,你谈恋爱了?”
唐捐话音刚落,宋颋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给唐捐洗了把脸。
“谁谈恋爱了?你瞎说什么?”宋颋接过于琮递过来的纸巾,递给了唐捐。
“那今天接电话的女生是谁啊?”唐捐擦完脸,两手撑着下巴吃瓜。
宋颋拎起酒瓶给杯里倒酒,咕咚咕咚全灌进肚子,酒杯往桌上一搁,嘴里大喊,爽,接着放声大笑。
“我们宋检的酒量是越来越不行了哦,这才喝了两瓶脑子就昏了。”于琮手里刚给一只小龙虾去了壳,笑着递给唐捐,说今天的微辣。
唐捐笑着接过,拿起桌上的酒跟于琮碰了。
“那是我表妹,赛车手,今天状态不佳在营地拿我手机打王者来着,怎么,你看上人家了?”宋颋从盘里拿了条青瓜,啃了一口蘸碟子里的白糖,递到嘴边大口啃,一脸玩味盯着唐捐看。
“你丫有病吧,我以为你脑子开窍了要给老宋家留个后呢,扯我干嘛?”唐捐戴着手套剥虾,半天就整了四只,一把抓了,伸到宋颋面前,换了一张笑脸,“吃吧,小花脸。”
宋颋把头埋进唐捐的掌心,一抬头果然是小花脸。
三人吃吃喝喝到凌晨两点,于琮给他俩叫了车,回的唐捐那。
俩人昨晚都喝大了,唐捐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宋颋趴在地板上,枕的是周六的窝,早上起来一嘴的狗毛。
吵醒他俩的是宋颋他老妈的来电,说给他介绍的女孩在咖啡店都等俩小时了,问他死哪儿去了。
宋颋直言不讳说在唐捐这儿,他妈更火了,说两个光棍整天混一起没好下场,让他赶紧滚去咖啡店给人女孩道歉。
宋颋哼哼唧唧说不去,他妈说要让奶奶上来收拾他,他立马滚去洗手间洗澡刷牙去了。
唐捐爬去房间睡了,被子一股阳光的味道,他又补了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下午一点才去洗漱。
余阳的案子是结束了,但网上对唐捐的评价却急转直下,一切都如张万尧所料,网上说唐捐只是过把嘴瘾,对农民工实际情况没有深入了解,临时夫妻就是人性道德的沦丧,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更有知情人指出,唐捐就是十六年前白衣天使杀人案中凶手的儿子,甚至贴出了当年抓捕唐辙的照片,并将他俩的照片贴在一起,相似的眉眼,消瘦的脸颊,唯一不同的是唐辙戴着眼镜。
唐捐之所以为余阳辩护,是不想让余阳的儿子走上跟他一样的路,他也是在为自己的父亲奔走呼号,希望有天也可以洗刷父亲的罪名。
这条新闻仅存在一天就消失匿迹,唐捐再次点开时,文章已被删除,一时间,白衣天使畏罪自杀的案子又消失在大众视野。
给苏覃打了招呼,唐捐给自己放了三天假,睡了一天,躺了一天,去祁老那把周六接回来后又陪小家伙玩了一天。
三天假期结束,唐捐回到律所听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老东西住院了,咳了一地的血,被桑榆送进医院时还昏迷不醒,在ICU住了48小时才转到普通病房。
唐捐听到消息时心一晃,老东西天天烟不离手,偶尔咳两嗓子没啥事,如今咳出血了,说不定是......他越想头越疼,问苏覃要到了病房号。
张万尧住的地方在顶楼,大单间,二十来平,整个房间就一张大床,一张椅子,一个床头柜,比酒店的设施还简单。
唐捐敲了一声就隔着门喊张万尧,里面没动静,他推门而进,老东西一手抱脖,一手拿着资料装逼。
“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应,以为你死了呢。”唐捐三两步走到床前,将张万尧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脸色是比之前差了些,鬓角多了几缕白发,看来人到中年,得服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