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了火车,两个人出站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散,我焦急地四下寻找章小麦,就在我即将放弃寻找的当口,章小麦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向背后伸出一只手。
我知道那只手是留给我的,于是一边和身边的人说抱歉,一边吃力地挤到她身旁,章小麦触碰到我的手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抽出一张火车票,我们在临出站前还有最后一道票检。
我们出站后排队买了隔日傍晚回青城的火车票,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间旅馆,随后在一家小店里吃了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
我和章小麦利用这大半天空档在街上游荡,那天地铁上人挤人,章小麦被身旁一个身高约一米九零的壮汉倚得几乎要倾倒,我用书包抵住壮汉的身体护送章小麦慢慢向车门前一点点挪动。
“我们还没到站呢。”
“只剩一站了,我们去老城区走走吧。”
乌鸦停在干枯的树木枝头,老城区低矮的房屋被一层薄雪覆盖,抬眼望去屋檐似海,我和章小麦坐在城墙根的椅子上呼吸冬季凛冽的空气。
“乌鸦看起来很孤寂。”我望着枝头的乌鸦感慨。
“人活着也很孤寂。”章小麦顺着我的目光望向枝头。
“你偶尔也会感到孤寂吗?”我好奇地询问章小麦。
“会呀,一个人的时候倒还好,反倒越是喧嚣的场合越是感到孤寂。”章小麦把头缓缓靠在我的肩膀,我好喜欢与她互相依偎的感觉。
“我可以亲你吗,章小麦?”我一边拂掉她衣领上的雪花,一边轻轻地亲吻她的眼角。
章小麦温热的呼吸冲撞着我的颈子。她柔软的嘴唇将我覆盖,我们之间的隔阂仿佛随着雪花的下落而消融,那是令我终身难忘的唇齿之间。
我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串糖葫芦给章小麦,我将糖葫芦举到她面前,她双手按着围巾张开嘴巴咬下半颗,我吃掉了她咬剩下的那半颗山楂。
“小麦,你身上缺点凡人的气息。”
“不是缺少凡人气息,是我没办法放开,我倒是很羡慕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做自己。”章小麦把剩下的糖葫芦推回我手里,她一向不喜欢在路上吃东西。
“章小麦,我想以后每天没日没夜地和你接吻。”我举着糖葫芦拦住章小麦的去路。
“萧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色魔?”章小麦嘴角带着笑。
“我就是色魔了,你能拿我怎么着?”我向章小麦耍无赖。
“当心我报警把你抓起来!”章小麦甩开我一个人走在前头,留给我一抹黑色的背影。
我急忙握着糖葫芦向前追赶,我真的很怕她的背影会越变越小,我真的很畏惧她从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章小麦在回青城的火车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路,我一个人在两个铺位之间的小方桌上看书。火车轰轰隆隆地驶过大片宽阔的平原,我不知为何恍若身处梦境,我们的相识,我们的陪伴,我们的旅行,仿若在列车鸣笛的一瞬失真。
我们终于回到那间出租屋,如果不是新闻里反复播放关于春晚的报道,我还意识不到新的一年就要来临。
“言言,我得回家陪小姨和小鱼过年,你呢,你怎么打算?”章小麦将电视遥控器调成静音。
“我也回陆城过年。”
“和萧良?”
“恩。”
“那到时一起回去。”
“好。”
新年很快到来,我和章小麦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火车一起返回陆城,两个人拖着行李箱在十字路口互相道别。
“言言。”我走了几步听到章小麦在身后叫我,于是马上回头。
“你好好的。”章小麦眼里流露出不舍与担忧。
“恩,我好好的。”我用力点点头以示我会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