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角落里蜷缩的人听到声音依旧不加理睬,头一歪,靠在了墙上。
“你把头抬起来。”
“……”
良久,那人大发慈悲般道:“你来做什么?”
“你喉咙受伤了?”
“呵。”
分明是嘲讽的意思,那人做起来却因声音嘶哑苍老而显得滑稽,甚至是带起了一阵咳嗽。
“你怎么被发现的?”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话语里满是苍凉与愤恨。
“救我出去。”
“绝无可能。”
“当真是无情的很,可当初,毕竟你也如愿了。”
拳头霎时捏紧,余光年怒道:“若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利用于我,我也不会!
你是罪有应得。”
“你就不怕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们掌门?左右活不了几天了。”
眼眸微眯,余光年心下一狠,抬掌送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身子微偏,转身迎上余光年的攻势。
看清楚那人之时,余光年猛地睁大双眼,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噗”
连退了几步,余光年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水。
片刻后,恢复如常。
嘴角微微扯动,紧绷的肩膀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还需要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中多了几分释然,余光年闭了闭眼,他累了,也不愿再伪装了。
那人正是官居。
烛火摇曳,官居此刻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也就随心问了出来:
“师叔,云起不曾薄待你,你为何要背叛师门?”
余光年曾教导官居,为人须正派。
可他自己,却撒下一个弥天大谎来掩饰自己的错误。
“光年,你怎么能?”
匆匆赶来,江辰见状一阵痛心疾首,心中却还存有希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说完,余光年低下头,恍若一尊石像,没有半点生机。
“你早就知道流月派联合其他门派会一同攻上云起,还故意支走了众多弟子,可爹娘他们何曾亏待过你?你竟要致他们于死地!”
“说话!”江辰怒吼一声,按住余光年肩膀。
“江辰,且等他说。”
云简初拦在二人之间。
怒不可遏松开手,江辰后退一步,眼底满是痛苦。
好好的师兄弟,怎么离心至此?
“余师弟,现在将一切说出来还不算太晚。”
“师兄……”
余光年最对不住的便是云简初,若不是他,云简初不会被记恨数年,不会失忆,不会失了亲人。
来到云简初身侧,官居与之交换了眼神,心中稍安。
余光年倏地提起衣袍跪在了云简初面前: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那些过错我一人承担,我愿以死谢罪。”
余光年忆起旧时情景,内心悔意更甚。
“变故发生前一个月,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找上我,他叫我将师兄的剑法招式编绘出来,以及,问了我许多关于师兄的消息,若我不听,他就将我弟弟杀了。
知道弟弟在他手上后,他还同我保证不会作出伤害云起之事,我只好听从他的吩咐。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云起出事那日,有一个弟子来找我,他说,只要我再帮他们这最后一个忙,其背后之人就能把解药给我弟弟。他们竟然还给我弟弟下药,他那么小!
那个弟子似乎是流月派之人,他要我支走部分弟子,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便好。
具体要做什么我并不清楚,可等我回来时,云起已经出事,我只看到‘你’仓皇出逃。
我也一度将那个人当作你,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针对云起的阴谋。”
“所以你早有预感,此人为假,你却还反复告诉我,亲眼,看到了叔父杀了爹娘?”
亲耳听到当年的经过,官居蓦地一笑,因着这几句诬蔑,他将本应当放在心上的人当做了仇人。
目光转向云简初,余光年再一次说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仅是我,云起上下近百条人命,我也并没有资格代替兄长嫂嫂和惨死的云起弟子原谅你。”
“我知道,我亦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求你们能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你以为死了便能解脱了?幕后之人还未找到,待查明真相那日,自有人来决断。
余光年闻言,脸色惨白:“我……我知道了,我会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真相大白时,我亦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只是,我还有一问,你们如何猜到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