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名柔然人梗直了脖子,偏过头不屑道:“我只知道岱钦可汗,不认识你们!”
“这小子口气倒不小!”楚镇岳冷哼一声,跨步上前从那柔然人腰间抽出所佩的弯刀抵在颈侧问,“你们一行到底多少人,如实招来!”
“只有三人。”
宇文燿上下打量了几人的装束,又朝远处望了望,才开口:“到我朝境内做什么?”
另一人抬眸扫视了宇文燿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向身侧的慕容兰,暗自揣测几人身份后似乎露出了惧色,但语气里却仍保持着镇静:“我们三人只是过来打猎的,并不知道已经越境。”
楚镇岳又是一声冷哼,对于眼前这三人的话,他半个字也不信,只因自己常年戍守边关与柔然早已势同水火,刀枪拼杀也不下数百次了,而今有三个活生生的柔然人落进手中,怎么也要拷问出一番有用的信息来。
“我看你们口中没一句真话,怎知这不是郁久闾岱钦设下的阴谋!殿下,不如押回军营细细盘问,到时候什么都水落石出了!”
“我说了,我们三人只是出来打猎的!”那名柔然人气急败坏嚷道。
“还敢诡辩!”楚镇岳哐啷拔出利剑,作势就要朝眼前的人刺去。
“楚副将,且慢!”慕容兰适时伸手,跨步上前制止,“他们三人所说并无虚假。从他们身上所配武器可知,并非柔然军中所有乃是自制,且三人骑术平平,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追上他们。”
楚镇岳思忖了片刻,也认为慕容兰所说有理,这才放下长剑。
“殿下,我看不如放他们三人归去吧。”
“放了?”楚镇岳满脸惊愕,皱着眉道,“慕容公子,他们可是柔然人!”
那三名柔然人似乎也露出了诧异之色,面面相觑,他们也知北周与柔然之间关系并不缓和,尤其是近几年柔然骑兵在边境重镇频频骚乱,更是剑拔弩张。若是落到了北周军队手里,必定只有死路一条,这话从一位身份非同寻常的人口里说出时,简直难以置信。
宇文燿走到三人跟前,抬手示意兵卒松开:“缴了武器,让他们走。”
三人又是错愕又是大喜,顾不得箭伤的疼痛头也不回地驰马离开了。
只是,几人策马离去还未出完全淡出视线,一团团浓重的墨云正朝他们滚滚而来,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声响,透过扬起的漫天沙尘,那团团墨云正不断靠近,愈发清晰,铁蹄踏碎山河的声音里夹杂着柔然骑兵高昂的呐喊吆喝,他们跨坐于马背,挥舞着弯刀如汹涌洪流奔袭而来。
“殿下,不好!是柔然军队!我就说那三人定是幌子!”楚镇岳愤然吼道。
眼前敌军来势汹汹,数量之众,跟在身后的兵卒神色肃然,勒紧缰绳,随即排列开队形,持好刀枪,严阵以待。慕容兰和宇文燿站在前头,观察着骑兵阵型,锋利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
在旁边的楚镇岳倒有些沉不住气,急迫道:“殿下,赶紧撤吧,否则来不及了!”
“楚副将,你看。”慕容兰示意他朝前观望,方才还风驰电掣般奔袭的柔然骑兵似乎减缓了速度,尘烟渐散,落日余晖在这时也变得清明,直至离他们约莫三里的距离,敌军倏然停了下来。
“殿下,看样子,对方并不知我军虚实,不过以此试探。”
宇文燿也在快速做出决断,以他戍边多年与柔然交战的经验,此刻对方必定不知我军实情,大军压境也只是一番试探,若此时撤军逃走必定会惹得敌军猛追不止,以柔然骑兵的奔袭速度,全军定会处于困境之中。
于是,他当机立断,朗声命令道:“全军随我撤回山林驻扎,下马歇息调整!”
“领命!”
众军退回山林,沿着溪流驻扎休息,宇文燿和楚镇岳立即安排各处哨点增强警戒,又派出几名斥候前往打探敌况。慕容兰则吩咐其余兵卒生火烧水,将狩猎所获的所有猎物宰杀清洗后架火炙烤,江绪也顺势拾了些干柴燃起了火堆,不大会儿功夫山林这头便升腾起呛鼻浓烟,朝柔然军队那边飘去,星星点点火堆在暮色中也显得格外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