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听出了婉拒之意,少年语气冷冷的,带着疏冷抗拒。
他骤然想起自己与他实在算不得熟识,更何况这位江公子性情又冷又倔,于是只得尴尬一笑,摆手道:“这还算不上麻烦。”
江绪也没有再搭话,只是垂眸沉默着,慕容兰看得出少年心绪不佳,正想着逗他多说几句,不料少年率先开口,岔开话题说道:“前些日子听彦亭提及,慕容公子骑射极佳,今日倒有一事想拜托公子。”
“何事?”
“若是公子有空闲,可否教我骑马?”江绪说得颇为诚挚。
慕容兰不解:“为何想要学骑马?”
“纵马驰骋,恣意畅快,那样的自由又有谁不艳羡。”
慕容兰看着他清冷的面庞,还是那副宁静淡然的模样,不知为何却从他这句话中零星听出了凄凉之意,蓦地想起方才进门看到的那一幕,眼前这人令人心间一窒。
他并未含糊,笑答:“简单,哪日天气好,我带你去陇山草原,好好教你。”
“多谢。”他轻飘飘说出这话,打算起身回卧房,慕容兰自然看出他的用意,也不打算自讨没趣,还指望人或许留下用个晚膳。
是夜,他独倚窗前,望着瓶中那几枝红梅愣神。倏地想起白日里江绪因咳嗽而涨红的脸畔,那少年看上去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不想身子却孱弱至此,的确是可人怜,慕容兰这样想着。
“公子在想什么?”耿葭端着热茶掀帘而进,却见慕容兰坐在案几前发愣。
他回过神,瞧见耿葭又想起一事便顺势说道:“彦亭还在踏莎馆侍候江公子?”
耿葭不明所以地点头:“公子是要召他回来?”
慕容兰摇摇头,微皱起眉心吩咐道:“你寻个机会告诉彦亭一声,让他务必亲自侍候江公子服下每日的汤药,每三日回禀一次。”
耿葭自然不懂他这样叮嘱的用意,但也不敢轻易揣度他的心思,只是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公子对江公子倒是十分上心。”
听罢耿葭的话,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陷入了无垠的夜色中。
“你都说过,他是如此标志的人儿,怜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我这样一个俗人。”慕容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他那样一个小孩儿,孤身逃亡至宁州本就可怜,若叫我再漠然旁观,我还真做不到。”
耿葭盯着他的侧颜,感叹道:“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心善。”
“心善?”慕容兰倏地冷笑出声,把玩着玉箫,“那得看是谁。”
耿葭离开没多久,慕容兰便将林朔唤进屋里,屋檐上的人翻身垂立门前,“有件事,想问问你。”慕容兰在心底组织了语言,才抬头看向林朔,神情格外认真,“倘若,有一人在你触碰他时,出现了呼吸急促、渗冷汗、面色苍白……对了,还有肤色潮红的症状,这是何意?”
“这个人……或许是江公子?”林朔挑眉,一语道破。
慕容兰想说的话被林朔卡在喉间。
“两种意思,要么极度厌恶,要么异常喜欢。”林朔侧目,看着自家公子,又十分体贴地补问了一句,“公子,你觉得江公子对你是哪一种?”
正在饮茶的慕容兰被他的话呛住,咳了几声,他们相识不过才几月谈何喜欢?当然只剩一种情况了,可他还是有些不解,自己就这般不讨喜,惹得他厌恶至此?
“公子,你对江绪公子关心过度了。”
慕容兰有些无言,漫不经心开口:“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对我好像有些疏远。”
此时,轮到林朔无言了,他甚至想朝自家公子翻个白眼。
“公子,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原本就不熟……你们此前见过面,有过交集吗?”林朔撇了撇嘴角,“这位江公子是何来历,什么身份,我们俱不知晓,公子待他倒赤诚亲近,可惜人家似乎并不领这份情。”
听着林朔的话,他心头异常烦躁,正被人戳破心事一般。派人过去伺候着,送吃送喝,嘘寒问暖,是自己万事欠妥帖,亦或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如此这般还算不得熟悉吗?
怎就惹得人厌烦至此呢,实在费解。
“你出去吧!”慕容兰将手中的玉箫有些不耐烦扔到一旁。
林朔无奈叹气,道:“那,属下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