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城市喧嚣的别墅区亮起星星点灯的灯火,寒风将窗户吹得呼呼作响。
席冉坐在沙发上,默默聆听着贺辞和孙柯的话。
“都高三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有什么矛盾不能等高考结束再解决的?”贺辞语重心长地说。
“二中那帮傻逼就是欠收拾,你哥要是实在看着沈寅心烦,以后俩人尽量少见面。”孙柯说。
贺辞说:“怎么好端端的,俩人闹成这样?”
听来听去,无非就是想让席容对沈寅网开一面,这两天席容没露面,他们想劝也找不到人,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席冉身上。
席冉环顾一圈在坐的人,将视线转到一言不发的裴简身上,“我哥为什么生气,他们不知道,裴简你不知道吗?”
贺辞立刻坐直了身子,“什么事?怎么跟裴简扯上关系了?”
席冉喝了一口水,淡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之前在酒吧喝酒,我哥易感期提前的事嘛,你当时在家里做作业,所以不知道,”她将杯子搁在桌子上,冲孙柯挑了挑眉,“这事你也猜到是谁干的了,对不对?但是你一直不告诉我。”
贺辞立马看向孙柯,这小子立刻跟见了鬼一样,心虚地垂下脑袋不敢看席冉的眼睛。
“我可以理解裴简你当时的做法,你以为我哥喜欢常轩,所选择隐瞒真相,”席冉的脸色冷若冰霜,“但你会不会有点儿太自作聪明了?无论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我哥都有知情权,其实你也不是自作聪明,你就是想保沈寅。”
裴简沉默地低下头。
“到底发生什么了?”贺辞踹了孙柯一下。
孙柯捂住脸,闷声说:“沈寅跟常轩合伙给席容下药,导致他易感期提前到了。”
“什么!”贺辞惊呼出声,他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
“没你的事你先别说话,”席冉拽了贺辞一下,随后继续说:“因为沈寅是你们的朋友,所以你们都帮他说话,明明知道我哥为什么对他下手你们还是义无反顾站在他那边,好一个兄弟情深,那你们有没有站在我哥的角度去想?”
偌大的客厅陷入死亡般的沉默。
席冉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却仍然语气坚定,“我哥对沈寅不好吗?知道他家境不好,一直在暗中接济他,沈寅都做了什么?毫不犹豫把我哥推到别人怀里!我哥对他而言是交换的资源是吗?沈寅他就是个白眼狼,我哥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沈寅今天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在场的三个人都不吭声了,贺辞看了看孙柯,又看了看裴简,真想把这俩人掐死。
正巧这个时候,席容回来了。
他一打开门就往楼上走,对客厅里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席容,那件事我也有错,你……”裴简站起身想跟他道歉。
席容停在台阶上,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寒声道:“你们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他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上楼了。
裴简瞳孔骤缩,急忙就要走,贺辞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席容手上有血。”裴简焦急不已,那绝对是沈寅的血。
“冉冉……”孙柯对席冉投去一个哀求的眼神。
席冉抓了下头发,妥协般叹了口气,“这事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哥虽然报复心很强,但是心软,让沈寅主动低头跟他认错。”
孙柯赶紧给裴简使眼色,让他去劝沈寅。
裴简立刻会意。
不过出了这个门,贺辞先把裴简拉进自己家里,上楼去衣帽间翻箱倒柜。
“我就看看他出了什么事,看完就回来了,”裴简小心翼翼地拽了下贺辞的袖子,“那事是我不对……也应该早点告诉你。”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道歉也没用。”贺辞打开放手表的柜子。
裴简惭愧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辞将抽屉里面的一小沓红钞递给他,“拿去给他应急,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我也要顾虑席容的心情。”
“我给他转账就可以了,不用你的钱。”裴简想把钱放回抽屉里。
“拿着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拿现金了,”贺辞单手叉腰又想了想,“沈寅答应道歉最好,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不要再劝了。”
裴简微微一愣,“为什么?”
“反正我们能做的事就这样,根源还是在这俩人身上,沈寅要是铁了心不道歉我们又能怎么样呢?让他吃点苦,他就知道错了。”贺辞说。
裴简瞬间明了,抱着贺辞连亲了好几口,“OK,我明白了!”
“早点回来。”
问了一下沈寅的位置,裴简骑着自己的小电驴赶去了医院。
劝了老半天,裴简被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吹的人都麻了,可沈寅还真是头倔驴,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点儿错都不打算认。
破掉的嘴角还挂着没干涸的血丝,脸颊和额头上有擦伤,光是看着他脸上的伤,裴简就能想象到他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臊眉耷眼的坐在哪儿,眼中无华脸色惨白,要不是红酒味的信息素还在释放,裴简都觉得他死了。
裴简深吸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你想好了?听说常轩他爸进去了,家里的厂子也被查封了,现在整个江城已经没有他们的一点儿消息,陈靖晓也被记大过,席容下手这么狠,你要考虑清楚。”
沈寅闭上眼睛,把脸转向一边。
再劝也没有意思,裴简起身走了。
风还在源源不断灌进走廊,很快将裴简残留下的崖柏味道吹散,消毒水的味道再次侵袭而来,沈寅痛苦地皱眉,睁开红肿的双眼望着虚掩起来的病房门,呼吸机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变得更加清晰。
认错的话,最后那点儿尊严都没了。
从出生开始,沈寅的一生就注定是悲剧,只是痛苦程度忽上忽下罢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可现实……应该说是席容的手段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奶茶店挑事把沈寅开除只能算席容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从那之后,沈寅只要找到一个活儿,没干上半天,老板就会以他才十七岁或者其他理由把他开除,而进账到银行卡的钱都会被立刻划走。
沈寅干什么都有人盯着他。
更别提去给别人看场子了,席家想在江城开发房地产,合伙人就是毛瑞,作为精明的墙头草,他不会为沈寅得罪这么大的财神爷,当然也不敢再用沈寅了,其他人见此情形,也都不敢再跟沈寅沾边。
而作为这笔资源的交换,席容从毛瑞手中收了沈寅的债务,顺理成章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