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外还挂着锁,我抱起身边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就往门上撞。船摇晃,脚步亦摇晃,好几次箱子砸了空,倒是我自己与门相撞,疼得龇牙咧嘴。
好在门有松动之迹象。我铆足气力瞄准位置,欲一击破除阻碍。
待我一股劲冲至前方,那两扇门却爆出巨响,竟向内破开。木屑纷飞间,门轴擦过衣角,惊得我手一松,木箱滑落,恰好砸在靴面。
“嗷——”
惨叫的嘴硬生生又闭上。
我看见那破门之人,竟是本该被海寇围困的二皇子怀临!
“裴皇兄?”
他似乎也疑心,自己被飞扬的尘屑晃了眼。
“怀临!”顾不得脚上之伤,我一瘸一拐奔到他面前,“你不是被困在船上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寻出路。”他持长刃横立,气宇轩昂,实有天潢贵胄的英勇气概,“我与几名亲兵趁天黑渡海,埋伏在这艘船上,现已将底舱捣破——海贼跑不了!”
“郭良将军就在后方等待时机,见此处大乱,应正赶来增援!”
“好,此船撑不了多久,快走!”
“慢!”我拉住他,“贺兰鉴与译官还被关在下面!”
他看一眼脚下,果断道:“那就先救人。”
问题在于,我并不知他们在何处舱板下。
船尾斜得厉害,所有海寇倾巢而出,向船头涌去。有些小喽啰经过我们,却只自顾自保命去,跑得一个赛一个快。
怀临用手中长刃,随意拦下了个倒霉的小海寇。我比划着要他带我们去舱底救人。
海寇吓得脸又白三分。在他混乱手语中,我竟看懂了,牢房已被水淹没的意思。
寒意自体内升起,心似一同浸没水中。
海寇挣扎着要逃命去。没等怀临出手,我直冲上去,一手揪其后领,一手锁其手臂,单腿一扫,将人重重制伏在地。
“说!在何处?!”
不管他明不明白,也不管此时自己狰狞面目。我恨不得咬断他喉咙,听清楚贺兰鉴究竟在哪儿。
海寇咿咿呀呀地叫着,被压在身前的那只手,在地上划出道看不见的路径。
“看来就在这几扇门内!”
怀临已按他指的方向,跑入其中一间舱房。
而我,简直是手脚并用地,爬入了另一间。
舱房内其他物什如同虚设,唯有地上一张虎纹皮毯,明晃晃映入眼帘。
扬起虎皮,果真见舱板处有分裂痕迹。于此时发了疯般的我而言,掀开偌大一块厚木板,竟成了如此轻松之事。然而我向舱板移开处张望,却几欲瘫倒在地——
一道木梯,原是直通船底。现在却被淹过,只余最后一尺空隙。
亦是最后一线生机。
手伸入水中,已全然不觉寒冷。
“皇兄!”
谁在唤我?怀临赶来了?是他在扯我罢?为何阻拦我救人?
一切声与色,都像浸在水底,模模糊糊,昏昏沉沉,难以分辨。
然而,“为国捐躯”几个字,却异常清晰地落入耳中。
谁为国捐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