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蹲在地上,他伸手将零星的纸片拼凑完整,那是方早的大学录入通知书,很有名气的学校,老张前几天下班时还看到高中门口贴着方早的名字,她原本是要开启一段新的人生的,却死在了黎明前。
方碧云,人物关系太过复杂,要调查起来较为费劲,方早的社会关系较为单纯,从她身上下手应该会好突破一些。
老张爬在地面上,往桌子跟墙角看去,撕碎了的录取通知书,他伸手捏了起来,放到袋子中。
方早的床上也印上了不规则的血迹,但是从形状上来看应该不是溅上去的,老张望着床上的血迹皱眉,凶手这是什么意思呢?
听到警车来的声音了,周围的邻居都跑过去凑热闹了。
枣儿大爷窝在花坛边,眯着眼睛晒太阳,肚皮惬意地一起一伏。
他们应该会很快查到花坛吧?
晚上八点四十八,陈惟舟刚下汽车,“叮叮叮”
手机传来铃声,是方早的电话。
“喂,方早,你在哪呢?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暮色中,人群涌动,陈惟舟尽管疲惫,但是语气中满是雀跃,方早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月光下,大片大片的夹竹桃,粉色的花朵在黑夜中只是一团模糊。夹竹桃丛中枝叶抖动,发出窸窣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藏匿在其中。
看守铁道闸口的老大爷在昏黄的路灯下往南望去,他看着摇晃的夹竹桃叶,拿着手电筒照了几秒,枝叶平静了下来,大爷眼神模糊,拍了拍脑袋,兴许是谁家的猫,或者是附近的野鸡钻进丛林中了。
大爷熄灭了手电筒,转身向屋内走去,凌晨两点的时候有运煤的火车经过,那个时候把闸口放下就行,抛开那个时间,铁道闸口是正常通行的,不过因为是农村地区,夜里路上也没有什么车辆。
大爷关上房门后,夹竹桃丛中又抖动了起来。
一个男人,手中拿着包裹,从夹竹桃丛中走了出来,他越过铁路,一直往南走,想着离闸口越远越好。
夜色黑暗,杂草丛生,看不见他的面容。
“你说什么?”陈惟舟如大梦初醒般望着车站来往的人群,他眺望着遥远的黑夜,心底一片怅惘。
“我们是清浅刑侦大队的,请问你跟方早是什么关系?”小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喂?在听吗?我们查到方早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你在听吗?”
陈惟舟抬头看了一眼小夏,然后将目光落在枣红色的办公桌上,桌子上还铺着泛黄的塑料桌布。
“你是说方早失踪了?”
“我们初步是这样判断,前几天吊桥下的死尸或许是方早,法医的报告没有出来,我们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认。”小夏翻了翻桌边的台历,局里的法医前天去省里学习去了,留下的一堆呆头呆脑的小助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可能,不是方早,不会是方早的……方早说过……”
“方早说过什么?”
方早说过什么?方早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方早说过要离开清浅,永永远远地离开,可是不是跟陈惟舟一起离开,对于方早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无论他如何追问,她总是躲躲闪闪,以前是,如今更是。
“你们最后一通电话到底说了什么?”小夏打量着陈惟舟,暗暗揣测他跟方早的关系,城西洗浴中心的儿子,跟方碧云的女儿应该是什么关系呢?
陈惟舟回忆着那通电话的内容,挺拔的肩膀因为触碰到回忆而垂拉了下来,“她说让我不要再打电话给她了,她不会接的。”
“除了你,她还有哪些朋友?”
陈惟舟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警察同志的话,又像是在回答警察同志的话,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方早的朋友,方早一直独来独往,基本上没有任何朋友。
“没有”
“那她跟那些人有过节呢?”
“过节?”陈惟舟脑海中浮现唐章章那甜腻的脸,狡猾又略带挑衅的眼神。
“陈惟舟,你妈妈在这儿看病?好巧啊,她的主治医师是我妈妈呢?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外乱说你妈妈的病情的。”
“没有”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答案,陈惟舟又重复了一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