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程隽安都跟她并肩而行,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偶有路过的学子,同二人打过招呼后便走了。
到饭堂后院的时候,竹溪正跟王大娘收拾刚刚采的菌子,清墨也凑在一边,嚷着自己先不回去了,要在这边吃了菌子再回夫子院。
“院长!”
“姜管事!”
姜溯霜笑着跟几人回礼,程隽安在外人面前总是板着脸,点了下头便算作问好。
“姜管事!今日学子不多,用这菌子炒肉煮面吃吧!”王大娘看着这一大筐菌子,一个个煞是胖乎乎可爱。
“我今日去院长室吃。”
在场的人表情如常,只点头应了,都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没多说什么。就是竹溪朝姜溯霜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姜溯霜去后厨选了些肉菜,米面粮油小厨房都有,不用带。
临走前,她把装满蔬菜的篮子往程隽安怀里一放,自己跑到屋里去了。
今天书院休沐,外头人少,姜溯霜便没有放狗安出来,现下胖兔子正躺在程隽安送的豪华兔窝里睡得四仰八叉。
姜溯霜轻轻抱起篮子,揣上那把紫檀梳子,出了屋。
她小心把兔篮子递给程隽安,把菜篮子接过来,用极小的声音道:“你不是喜欢狗安吗?给你抱。”
程隽安正要张口,姜溯霜又小小声凑到他耳边道:“它睡着了,你别说话。”
程隽安抱着兔子来不及闪躲,只好红着耳根闭上嘴。
许是程隽安抱的不稳,出了院子没走多远,篮子里一大坨兔子便动了动鼻尖醒来了。
程隽安顿时手足无措,“它,它醒了。”
“醒了就醒了吧,它睡了一早上了。”终于可以用正常大小的声音说话,姜溯霜深深吸了口气。
姜溯霜拿出那把梳子,笑问:“你怎么想到买这把梳子的?竹溪跟我说上面是并蒂莲,还坠的红穗子,怎么看都是女子闺房用的吧?”
姜溯霜同他开玩笑:“怎么?是送给哪家姑娘的吗?”
一不小心被戳中心事,程隽安连忙否认,随便扯了个谎:“是从府上拿的,许是家中管事随意采购的。”
姜溯霜点点头,没再多问,心里那点儿好奇也压了下去。
“我想改天给狗安定做一把梳子,梳齿更细密些,更适合兔子用的那种,只是还得去附近县城才有。”
“我会做。”
姜溯霜诧异地望着他:“你竟会做?”
程隽安点点头,“我幼时忙于学业,家父不许我出门玩耍。正巧家中有个花匠闲时便喜欢用木头雕刻东西,我偷偷跟着学了些。”
“只会些简单的,做梳子没什么问题。”程隽安又补充道,“簪子也能做。”
姜溯霜立马来了兴趣,指着一旁的竹林道:“簪子也能做?我前些日子不是丢了一只碧玉青竹簪吗?你可会用这竹子再帮我做一支?”
“可以。”
自己早就做好的那支竹簪终于可以送出去了,程隽安想。
“那咱们今天吃完饭我就把花样描给你看,你照着刻。”
“好,只是我需要几天时间。”
“没事,这个不急,你什么时候做好什么给我就成。”
到了后厨,姜溯霜指挥程隽安洗菜,腌肉,自己则打算先炒个米粉。
她刚才在后厨拿了几块儿排骨和红薯,打算就做个粉蒸排骨,只是这里没有现成的米饭,只好自己炒了。
小厨房灶台很大,两人并排而立,谁也不打扰谁。
程隽安没下过厨,甚至连厨房都没进过。
姜溯霜一边炒大米一边指挥他:“对,排骨要先洗干净,放进盆里,倒酱油,切几片姜进去,葱别忘了放。”
程隽安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却觉得十分新奇。
书上说“君子远庖厨”,程隽安却不赞同,和姜溯霜一起在小小的灶台之间忙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能让他焦躁的心暂且安定下来。
做米粉是整道菜最麻烦的事情,要将炒好的大米和八角,花椒一起将擀面杖慢慢碾碎。
姜溯霜擀到手酸,穿越以来第一次开始想念现代生活的便利。
程隽安见她额头冒汗,听姜溯霜的将米饭蒸上锅后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擀面杖,起初他还有笨手笨脚的,米都被他撒出去了,后来才渐渐熟练。
“是不是觉得心中宽慰许多?”姜溯霜在一边切菜,看程隽安逐渐投入,想来是已经忘却那些烦心事了。
“的确,专心做饭的时候,其他事便不再想了。”
“这就是我喜欢做饭的原因。”姜溯霜笑道。
米粉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候才擀好,剩下的事就简单许多。让程隽安炒菜还有些难度,姜溯霜便让他看着火。
这是程隽安第一次看她做饭,灶间火光明明暗暗,姜溯霜额头轻汗,脸颊微红,手中一柄大勺舀菜撒盐游刃有余,不似在炒菜,反而似在绘一幅泼墨山水画。
只有两个人,姜溯霜便蒸了一道粉蒸排骨,炒了份素炒山药,凉拌了份小黄瓜。
开饭时正值黄昏,林间有微风,置身其中也不觉得炎热,姜溯霜便指挥程隽安端着菜去后头的听松亭吃。
摆好饭菜,两人坐定,姜溯霜从石桌下摸出一小坛酒,拍开后桂香夹杂着酒香流淌。
她笑看着程隽安,“桂子酒,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