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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诉……”
祁知礼叫她,程诉全当听不见,一点动作也没有。
刚才秦建同说,程诉忧思过重,祁知礼不知道她在忧思些什么,会像他一样思念她吗?
他想,她应该不会。
但程诉确确实实为他忧思了很多天。
程诉很想祁知礼,很想见他,否则怎么会主动回来京城呢?可她绝不要以这样的方式见他,听他说他病态的爱。
她以为自己够不正常了,没想到祁知礼比她更不正常。
“程诉,我错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祁知礼想凑近却又不敢凑近,丝毫没了刚“强取豪夺”的气势,蹲在床边温声细语的认错,求程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求她怜悯他。
程诉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祁知礼说他错了,她的心一下就软下来,甚至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冒。
空气很安静,祁知礼静静的等着程诉的答复,就算程诉没有答复也没关系,他觉得能这样安静的待在程诉身边也很好。
最后还是程诉忍不住翻身,转头去看低头静默的祁知礼,缩在那里好像在面“程诉”思过。听到被子摩擦的响动,又猛的抬头,撞进程诉泪眼婆娑的目光里。
祁知礼想去给她擦眼泪,又怕程诉更不高兴,悻悻的收回手,又垂下头去。
“祁知礼,送我回秋水长天吧。”
听起来像程诉给祁知礼最后的劝告。
祁知礼咬住下唇,既委屈又为难,他知道,他和程诉闹到今天这场面,再也没有机会了。
“秦爷爷说你身体特别虚弱,需要好好调理,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回去好吗?”
他总是想得寸进尺的多求几天时间。
见程诉不说话,他又急忙开口:
“我保证,你病好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他那样信誓旦旦,程诉又想相信他了,她总是心软。
看见程诉点了头,祁知礼吊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将程诉扶起来,抹干净她的眼泪。
佣人将煎好的药端上来,祁知礼拿着汤勺一勺一勺的喂,中药太苦,程诉喝得想吐,表情很痛苦。
“我叫厨房做了八珍糕,你喝完药就能吃了。”
祁知礼哄她,程诉以前喝不下中药的时候,祁知礼也这样哄她。
城西有家做苏式糕点很有名的店铺,程诉喜欢那家的八珍糕,但特别难买到。祁知礼却肯大老远的跑一趟,亲自排队几小时,有时候甚至还买不到,回家时比程诉还失魂落魄。
如今再去买已经来不及,祁知礼只能叫厨房做,用糕点哄她吃药。
每每这时,祁知礼总调侃她像小孩,那是她身上为数不多残留的幼稚气息。
之后的日子,程诉就留在祁公馆养病,还住在祁知礼的房间。
祁知礼与她相处中总透露着小心谨慎,他怕惹她不开心,不敢抱她,更不敢亲她,也不敢和她睡一间房,每晚都住在隔壁的客卧。
但其实程诉知道,祁知礼每晚等她睡熟之后就会悄悄进来,在她身边躺下,轻轻的环住她,等到天蒙蒙亮,祁知礼又鬼鬼祟祟的回隔壁房间去,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程诉都觉得累得慌。
有天早上祁知礼睡过头了,等到日上三竿,程诉已经醒了好久,祁知礼才缓缓睁眼,撞进程诉的平和的目光里,紧张得差点摔在地上。
程诉没骂他什么,从此之后,祁知礼好像就默认程诉接受了他这个行为。
可程诉心中始终有气在。
四月的阳光是一种懒洋洋的气息,程诉坐在小花园的躺椅上看书,海棠花开得正盛,垂下枝头落在程诉的眼前。
佣人给程诉送来茶点,是祁知礼特地交代的八珍糕和白毫银针。
那一树海棠总叫程诉想起第一次来这里赴宴的时候,祁知礼把她堵到墙角,凑她凑得那么近,快要亲上。
程诉不知道祁知礼什么时候对她起的心思,他忽然跟她说“不止想要你做我的助理”的时候太突然,程诉来不及追究他的兴起,如今想来,他在海棠树下看她的眼神就已经很猛烈了。
佣人替她添茶,还是那张熟面孔,程诉现在记起在什么时候见过她了,那天的家宴就是她来叫祁知礼去吃饭的,才打破那场令程诉不知所措的僵局。
这个佣人没想到,那时她以为撞破了一场奸情,那场奸情的女主角最后被小少爷亲口称为这座宅子的女主人。
躺椅太舒适,阳光也刚好,程诉不自觉的闭眼小憩,把诸多不顺心的事抛在脑后。
祁知礼这几日郁郁寡欢,陈明他们伙同起来撺了个局,叫祁知礼出来喝酒散心。
蓝海湾的桌上摆着数不清的空杯子,红的白的啤的混在一起,喝得人头晕目眩。
“程诉不都回来了吗,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冷序南问他,祁知礼不说话。
陈明劝他,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祁知礼从美国回来之后,尽管吊儿郎当的不成样子,但想攀上他的女人还是数不清楚,更别提接管祁氏之后,但凡能和他攀上关系的,都想给他搭线介绍。
那些千金小姐,什么样性格的都有,美艳大方的,乖巧安静的,祁知礼只要肯点头,她们都乖乖过来任他差遣,程诉这样的,会被叫做不识时务。
可祁知礼就喜欢程诉。
“阿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