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订婚并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程诉,这段婚姻并不是我情愿的,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和明月那么多年感情……”
“当年明月出国读书的事,是我母亲的错,但这么多年,她不愿回京,也不肯透露自己的半点消息,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你要问明月的状况,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过得特别好,你不去叨扰她她会过得更好。至于当年的事……”
当年明月本可以继续留在京大读研,忽然间决定出国,有贺家的手笔在里头。
贺延的母亲找过明月,和玛丽苏小说里写的一样,她告诉明月与贺延不会有结果,她这个母亲不会同意,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作为补偿,她会给明月推荐信,推荐她去国外知名教授手下读研究生,她想读哪个方向都可以,就是不要继续留在京城。
贺延知道这件事,一直认为明月忽然出国是因为他母亲。
“当年的事真的只是你母亲的错吗?你没错吗?你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明月不是玛丽苏小说里柔弱的女主角,贺延也不是为了爱不顾一切的男主角。
其实明月根本就没有接受那封推荐信,她可不是别人口中的假清高,她是真骨气,她要的东西不会利用别人去得到,她也不喜欢拿爱当筹码。
“贺延,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明月做的一切决定,从来不受外人影响,她做的事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和你,和你家里人都没有关系。”
早在贺家找她前,她就已经拿到推荐信,做好了所有准备,并非临时决定。
至于他们分手,那完全是贺延自己的原因,明月谈恋爱是真心的,真的恋,真的爱,她知道这段感情或许会很艰难,她也曾为此付出诸多努力,而袖手旁观的,是贺延。
“你放任你母亲去找明月的时候,就知道以明月的性格,你们不会再有结果了。”
清醒通透是明月身上最显著的特质,她在沪上独生家庭长大,算不上豪门,也是富庶有余,这些道理她从小就明白,更不愿意委屈自己。
如果贺延真的爱她,也不会让她委屈。
“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
贺延八年前就说过这话,明月不信,她实在太了解他。
“可你能不娶傅小姐吗?不能吧。”
贺延的婚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明月就是太清楚这点了。
“你想和明月在一起有什么用呢,你会娶她吗?还是你会和傅小姐结婚后把她养在外面。”
贺延忽然说不出话了。
“贺延,做人不能太贪心。”
不能既要顾念家族利益和傅小姐结婚,又要顺从心意和明月纠缠,这对她们两个都不公平。
“明月不是装深情的工具,放过她,也放过自己,放过傅小姐。”
八年前的感情如今还能有几分真,不过是耿耿于怀的执念而已。
“麻烦替我转告沈局长和傅小姐,我事多,订婚典礼就不来了。”
程诉下了逐客令。
贺延像是吃瘪,有点失魂,走到门口又折返。
“那你和祁四少呢?”
如今的程诉,显出几分与明月相似的傲骨,那面对相似的境地,程诉会怎么选,她会和明月一样吗?
“祁少昨晚在店门口公开说是你男朋友,你和他会走到哪一步,和现在的我跟明月一样吗?”
“如果你问,我站在明月的角度上会怎么选,我会和她做一样的选择,但我和祁知礼的关系很单纯,昨天只是情急之下的说辞,我和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不会走到明月贺延相爱这一步,还是分手这一步,程诉没有说清楚。
“是吗?”
是不是真的,贺延还是有眼睛能看出来的,祁知礼看程诉的眼神,和他当初看明月的眼神一样,甚至更热烈。
周西带着早餐赶来医院时,祁知礼在病房外刚打完给冷序南的电话,警察那边的事儿他不熟,一直都是冷序南处理。
程诉和贺延没谈完,祁知礼就没进去,倒是周西认出了贺延。
“贺学长怎么在这里?”
“认识?”
京大数院知名校友,周西怎么能不认识。
“好像程助理看在贺学长的面子上才来校友会的,往年都见不到的。”
“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和我讲讲程诉以前在学校什么样?”
祁知礼再怎么本事通天也不能查得事无巨细,他对程诉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哪些只言片语的履历上,他想要周西讲的,是履历上没有的东西。
“程助理读书的时候其实特别低调,但她的实力太耀眼了,难以忽视。”
程诉读书起连续跳了好几级,十三岁读高中,拿了两年奥数竞赛金牌,提前保送进了京大数院,后又成为林康平的爱徒,奖学金和比赛拿到手软,数院传言,她是二十年再遇的天才少女。
“天才少女?”
透过玻璃再看,夏末阳光里的程诉被照亮了一半,是能读出些天才少女的明媚,另一半隐在暗处,氤氲着疏离。
程诉一点也不像刻板印象中“傲气”的天才少女。
“学姐真的很厉害的,听说她进课题组两个月,搞定了林教授手底下一帮研究生做了两年的项目。”
京大数院不缺天才,程诉难得的是,能在一众天才里脱颖而出。
“不过她太低调了,当时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更多的是她的朋友,就是贺学长的前女友。”
祁知礼对校园八卦不感兴趣,况且主角又不是程诉。
“学姐后来出国也是陪她朋友吧,那个叫明月的学姐出国前和贺学长分了手。”
陪朋友出国读书,自己在欧洲待了八年,没看出程诉还是个这么重情谊的人,祁知礼以为她对谁都不上心呢,也不对,她对凌淑慎挺上心的,只是不对他上心。
贺延失魂落魄的从病房出来,看起来和程诉聊得不太愉快,祁知礼见他这副模样倒觉得愉快得很。
只是贺延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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