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安和魏乘澜的喜房外,早早守着两个偷听房中声响的黑影,一个是莽汉将军,另一个是将军夫人。
宴客陪宾有甚意思?
由家中长子顶上,多看看底下那些人的污糟心思,就当一场历练,韧其心性,伪其颜色,岂不两全其美?
大将军是第一次做这事儿,颇有些不好意思。
老子听儿子的房事儿,怎么看都过于异常,可夫人之命不可违,他也只好做一回尴尬事,纯当舍命陪夫人。
大将军站在喜房不远处,背对着喜房,脊背挺直,目不斜视,浑身上下都有浩然正气流淌而出。
不知道的人见着他待在儿子屋檐下,只当他守护儿子,是个事无巨细的慈父。
又过了一会儿,房内还是没什么动静,大将军眉心微蹙,偏眸看向自己的夫人,低低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夫人啊,今日安哥儿和他夫婿都累着了,且这小两口身子都不是特别好,需要静养好一段时间。”
“这会儿,说不准二人都睡着了,没有想起要做那挡子事,再说了,他们两个弱鸡,想做事也得有够用的体力和精力。”
将军夫人是个明艳型的烈性大美人,平日里都展露出真性情,只有偶尔见客时,才搬出高门命妇的端庄优雅一面来。
听到大将军如此评价自己儿子儿婿,当即一股心火就燃烧起来了!
她凑到大将军面前,双手齐上,把大将军那张说话不中听的嘴,给左右拉扯歪了去。
边扯边眼冒怒火的瞪人,“徐沛!你给老娘闭嘴!再叽叽歪歪,我可就直接喊儿子了!反正老娘跟儿子亲,这种事情儿子也愿意同我讲!”
夫人横了大将军一眼,眉眼神飞,“到时,丢脸的不过你一人!”
“别别别!夫人,我的好夫人啊!您可就饶了为夫吧!”
大将军立马向夫人讨扰,声量不算低,连喜房内醉酒,头脑昏沉的徐长安都能听到房外的动静。
魏乘澜第一次做‘凡人’,自然不知岳父岳母此举有何含义。
但他早些时候,也就是拜堂时,曾见过二老,他们二人对徐长安的呵护、慈爱之情毋庸置疑。
徐长安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睡在床榻里侧的他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嘴里小声嘀咕,“我怎么听到了爹娘的声音……”
魏乘澜瞥着徐长安面颊处的两抹酡红,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轻凑上去,摁了摁,“岳父岳母都在门外,站了许久了,不知所为何事?”
徐长安整个人热乎乎的,那合卺酒有催.情的效果,他觉得下腹烧且胀,快要裂开去。
但他意识深处依旧十分关心自己的爹娘,知晓爹娘在门外等自己,徐长安当即晃晃悠悠的跨过躺在床外侧的魏乘澜,下床便要往外走。
魏乘澜目光紧跟着徐长安,见他如此动作,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何处?”
一新婚哥儿,大婚之夜抛下夫婿,醉醺醺的独自外出,无论碰着谁,都将是有理说不清的局面。
若是叫有心之人窥见,编排一番后再行传出,届时,持着清者自清这一套去应对,怕是难以让流言终止。
徐长安这人身体本就不好,若再遭受流言刺激,那结果不堪设想。
魏乘澜觉得自己既然是徐长安的夫君,就要扛起爱护徐长安的责任。
“我要去看爹娘……不能叫爹娘久等……”徐长安转过身来朝魏乘澜解释,却无意露出大片春光。
只见一身洁白里衣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随着他动作而散落至肩头,露出两截病白的锁骨,还有那白皙平坦的胸膛。
魏乘澜目光并不躲闪,同为男子,他也无需躲闪,再者,自己还是面前这人的夫君,即便将对方剥光了看,也无伤大雅。
“过来。”魏乘澜靠坐在床上,朝徐长安招了招手。
徐长安眸光迷蒙,记着要见爹娘,皱着眉头,犹豫了一小会儿,坚持道:“不过去……我要出去找爹娘……”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内室。
魏乘澜目光下瞥,看见了一双裸露在外的脚,连脚趾头都透着白,终是垂下眼睫,起身朝“醉鬼”走去。
“徐长安!”他嗓音略显低沉,显露了几分骨子里渗透着的威严冷寂。
“醉鬼”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颤颤巍巍的转头,朝声源处看去,清俊的一张脸,难得露出一抹委屈之色。
“你喊我做甚?还、还那么凶……”
魏乘澜眼睛一眯,似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是否真切,声音愈发低哑,“你说我凶?”
徐长安突然一改先前温柔平和,朝魏乘澜横眉竖眼,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似是被酒意刺激,眼睛泛着红。
“你不凶?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凶!我爹娘都未曾这般凶我!你不过才跟我待了半日,便凶我至此!”
徐长安委屈的低吼着,像只挣脱牢笼的小兽,根本无法控制自身情绪。
魏乘澜自是不想跟醉鬼辩驳。
不仅有失风度,亦不起作用,只会继续刺激醉鬼无理取闹罢了。
“你为何不说话!”徐长安抓住魏乘澜不再辩驳这个点,开始“发难”。
“好啊,你不仅凶我,你还无视我!这个家是不是得轮到你做主了?”
门外,耳聪目明的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刚好把徐长安所说的这两句话听到耳中,二人身子一僵,面上不约而同泛过一抹不自在。
安哥儿显然把他夫妻二人吵架时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就连话术也极其相似,有几句可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