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青猜到其中缘由,可此话实在难出口,他突然跪下认真道:“公主若非认真,还请放过大人。”
“我当然是认真的,不过其中太多误会。”刘槿熙轻舔干涩的喉咙,掂量道,“曾青,你可否帮我个忙?”
风雪潇潇,刮得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好不容易翻开的土地再次被遮盖得严实。
“先把这男尸运回去,风雪渐大,还得多些人手找寻才好。”
“可是……”周康为难道,“这范围太广,雪又深,几乎能调来的捕快都在这了。”
“本宫这有一些人手,你们尽管拿去用罢。”
偏过头去,之间方才的那身正红色骑装身上多了件厚实的斗篷。
刘槿熙瞧见他嘴唇微张,知道他又是要说道谢的客气话,便不喜地打断道:“本宫可不是为了帮你,这是为了早日把案子解决。”
沈淮之的发愣的表情似是有些失落。
“这里便留着人找,沈大人可否能与本宫前去马家瞧瞧,毕竟这问话之事还是沈大人更为经验丰富。”怕他拒绝,她又赶忙补充道,“先前可是说好要劳烦你的,你也答应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淮之闷声,“且是为了公事。”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来自己听。
两人翻身上马,曾青在前头领着。
原来这马耀祖的家在西郊。
是标准的四合院,屹立在周围的瓦房中显得格格不入。
大门敞开,前院的角落里堆放着茅草,门上的对联红亮,石墙严丝合缝,没有风吹雨打过的痕迹,看来是新房。
倒座房改成鸡窝,院里的鸡群见来人扑翅而飞,飞到矮墙之上。
“嘬嘬嘬——”声音响起,鸡群全都飞扑着冲去围着从屋里走出的女人,女人将大盆重重地放到地上,霎时间被鸡群围满。
她喘着粗气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瞧见站在门口的一行人,女人意外的愣了几秒,面色凝重地走上前问道:“各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马耀祖可是这家的?”
“是。”女人局促不安地紧拽着围裙,反复擦拭掌心的木炭灰,本就沾染黑色污渍的围裙与炭黑的手掌摩擦在一起,反倒更加乌黑。
女人尴尬地拍打掌心,两只手别扭地相互握着,她从门边搬起一个断掉的栏栅,发出“哦”的声音将鸡群赶到倒座房的那一侧,而后将栏栅卡在侧边用茅草堆砌的矮墙之间,大门与前院、内院之间顿时畅通无阻。
“各位官爷里边请。”
内院拉了好几条麻绳,上边挂着腊肉。
“马耀祖是我郎君,他可是犯了什么事?”女人解开围裙随意搭在其中一条麻绳的空处。
“他杀了人。”沈淮之环顾四周,不见其他的人影。
“啊!”女人揉搓眉毛,惊愕的目光顺延至沈淮之身后的官兵,快速眨眼辩解道,“不可能!耀祖虽然平日好赌,可是他胆子小得很,绝不会干出这种事!”
屋内的人似乎听到外边的声音,扯着嗓子用力喊了一声:“春娘!可是耀祖回来了?”
春娘下意识扭头看向屋门,见门口没人又回过头来:“阿家阿翁在里边,见笑了。”
她话未说完,屋内传来的声音又响起:“春娘!炭盆没火了!”语气急促而不耐烦,似是因为自己受到冷待敷衍而生气。
“马耀祖几日未归家了?”
春娘掰着手指算了算:“大概有五六日。”
“他不回来你们怎么不去找?”
“耀祖好赌,经常好几日也没能回来,我,我已经习惯了。”春娘如释重负地叹气。
“你们没有劝他?”
“劝了,可是也无济于事。”
屋内的人见无人理会,变本加厉地扯开嗓子急促地叫喊道:“春娘!春娘!”
春娘低着头,眼角不安地朝向身后的房屋。
“你还是先去瞧瞧吧。”
春娘带你投,轻叹道:“见笑了。”说罢便转身小跑入屋。
屋内的老翁和老妪对坐在炕上对着一只关在笼里的蟋蟀说话,木炭就摆在炕前不远处的木桶里。
“春娘,你快去弄点茶水来,我渴了。”老妪抬头,这才发觉站在门口观望的官兵,她吓得打了个哆嗦,怀中的笼子差点倒下,老翁也惊得蹦起,不过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蟋蟀差点丧命。
“你这婆娘——”老翁开口就要骂人,眼角忽的瞥见门口的官兵,也吓得赶忙站起身。
老妪小心翼翼地将笼子往里推,站起身往前迈了两步,低头轻声问弓着腰挑取木炭的春娘道:“这些官爷怎么来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