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嘣”一声,隋云手中花枝折断,花朵颤巍巍摔在他雪白的衣袍上,血红色的花瓣碎开撒了满袍。
“怎么了,又犯病了?!!”
“……”
隋云摆摆手,冷汗浸湿脸颊的头发,嘴里却发出不明显的闷哼,显然是疼极了,却对两人摆摆手,取出一颗白色药丸一口咽了下去。
——是千丝凝。
师徒俩一路上帮他治疗缓解了不少,但千丝凝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灵力施展。
仇人们实力强大,势力范围遍布四大洲。
他形单影只,家破人亡,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一个足以信任的人。
隋云面无表情:惆怅。
他把千丝凝当糖豆吃。
师父的话闪过脑海,莲玉浮张嘴讷讷,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嚅嚅道:“师父说你那病情况没那么严重,这千丝凝,干嘛非得吃?”
隋云扯起一个近乎透明的笑:“从小就怕疼,吃了药会缓解很多,忍不了。”
莲玉浮从小被师父收养,生活在无虑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药理枯燥无聊,谁能学得进去?!
后来出来云游,一路行医,见识多了,才慢慢学了些医术,但在这种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现在的小孩子们都这么丧兮兮的吗???
莲花生不理解,拿着饼扔过去,“啪”正正砸到莲玉浮脑袋上。
莲玉浮抬头一脸幽怨。
隋云连打了三个喷嚏,见师徒俩都望过来,他心道:算了,冤有头债有主,随即腕骨伶仃伸在空气中,“要不……我也吃点?”
莲玉浮把饼一分为二,两人分着吃起来,“雪拥,阎浮檀还愿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阎浮檀的酬神盛会,是如今九山八海四大洲,不分种族、不论家世、无关修为全员推崇、由王族和各大仙门一起筹办的盛会,十年一次。
而盛会中间会有一个还愿的环节——酬神。
神前许愿后,愿望实现时到神明前酬谢神灵。
之前和莲玉浮刚认识的时候,隋云便说要去参加酬神。
……
“还没。”隋云咽下一口饼,意简言赅。
自觉触碰到朋友同样的痛脚,莲玉浮表示理解,换个话题就好。
“雪拥,你还没告诉我你从哪来?离无虑山远吗?”莲玉浮凑近隋云身旁,大眼睛闪着光。
隋云眸光微闪,当年他在那场大火里,浴火重生,保持着少年时的模样,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灵山已焚,所有人都死在那场大火里。
只有他从地狱中归来,过得浑浑噩噩,甚至有时候恍惚觉得自己只是在外游玩,回到灵山还会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
三个月前,他从灵山醒来,明明大火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时间却告诉他,已经过去上百年。
而他,失去了中间上百年的记忆。
灵山大火之后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只有一份卷轴在手边。
他翻阅多次,总结下来,大概就是完成哥哥的遗愿,比如哥哥喜欢哪哪哪的花,找几朵放他坟前。
顺便复个仇,比如查清楚谁谁谁是放火烧山的人,杀几个报个仇之类的。
据花生师父的说法,他失忆也可能是因为千丝凝吃太多。
果然什么东西都不能多吃。
灵力被压制的厉害,好几次都是命悬一线,千丝凝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高,那天在雪中发作,要不是遇见这师徒俩……
“雪拥?”
透过莲玉浮担忧的目光,随云恍惚看到那个青年带着笑在他面前摇头晃脑:
那天大雪如云,你就像只走丢的小雀一样,那就叫隋云,小名儿就叫阿雀吧!灵山就是你的檐,你就是灵山的雀,快快乐乐活着就好。
至于你的字,等你成年,哥哥再给你想!
怎么样,阿雀?
那个把他捡回家的人,眼睛亮亮的说。
“不够吃?”隋云看向莲玉浮,对方正在舔指头上的饼屑。
莲玉浮:?
隋云:“我来自灵山,灵山隋云。”
“灵山……”莲玉浮点点头重复道,摸摸后脑勺,灵山在哪?
此时,两人身后的神龛,不知何时泛起淡淡金光,白色纸制的神像在莹莹光辉中恍若白玉雕成。
庙内本来只有几盏烛火幽幽亮着,这神龛显灵,自然第一时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啊啊啊!!!”
还来不及细看就听见庙外传来兵器碰撞的尖锐声音,还有人的惨叫声。
二人同时转身朝大门望去,门外残阳早已消失殆尽,只余下沉沉的黑,斑驳的雾气冲了进来,几张惨白的脸出现在迷雾里,朝着庙里几人扑了过来。
不等二人反应,身后一阵光芒大亮,紧接着一阵风带着微微松香,一道白色身影从二人身边擦身掠过,金铃摇晃,袖摆一甩,那几人便被甩了出去。
隋云指尖微微蜷了一下,眸色深深朝着那道身影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