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严静沉就往沈行远边上挪椅子,小声道:“下次还是你来点吧,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别给人看笑话了。”
沈行远笑:“没关系,熟能生巧。”
不一会儿,汤锅和甜品一块儿送上来,严静沉给自己盛了一碗醪糟,然后给沈行远盛。
沈行远扼住她的手腕,“我不喝,别盛了。”
“您怕酒后不能开车?小问题,叫个代驾不就好了。”
“我不喝酒。”
“酒精过敏?”
“……”沈行远沉默片刻,不想扫兴,但不得不扫,如实答,“我已经戒酒十五年。”
“因为什么?”
“陈年往事,扫兴,有机会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吧。”既然是扫兴的事,想必不太美好,严静沉自然不会追问。
她很清楚,他走到今天,经历过的事太多太复杂,就算她想计较,这账也算不清,不如将过往一并舍弃,只看他今后的表现。
没多久,荤菜素菜都陆续送上来,沈行远熟练地教她调蘸料、下菜,严静沉学得不亦乐乎。
“你老家在四川哪里?”严静沉对新男友太好奇,片刻不能闲地查户口。
“自贡。”
“有好玩的么?”
“灯会吧。”
“诶,这个我知道,国家非遗,自贡彩灯!”
“每年的元宵灯会确实远近闻名,不过很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去到现场。”
“明年元宵,我陪你去,怎么样?”
“好。”
“还可以带上叔叔阿姨——如果他们不介意我叨扰的话。”
“二老已经不在了……”
严静沉往清汤锅里下菜的动作倏地顿住,歉疚地看向他,“对不起啊哥,不是故意揭你伤疤。”
“过去好多年了,哪还有伤疤?”
“好吧。”严静沉心下释然,“那您去年在电话里说的回四川扫墓,就是给叔叔阿姨扫的么?”
“嗯。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看过他们,还是因为你送我那盆兰花,我才决定请假回去。”
“关兰花什么事?”
“我爸喜欢养花弄草,最爱兰花,我种花也是随他,不过柳城这里的气候不好养中国兰,所以家里只养洋兰,你把那盆红素一送过来,我就想起他们了。”
“看来我跟叔叔也有缘。”
“是啊。”而且缘分不浅。
“您没跟叔叔阿姨说我坏话吧?”
“他们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轮不着我置喙。”其实当初沈行远因为坚信自己不会和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走到一起,压根没在父母坟前讲与她有关的题外话,更谈不上好言或恶语。
不过没多久他就因受到周素素的教唆而变得摇摆不定,甚至常常自我洗脑: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看见晚辈们真心相爱,必然不会反对。
现在,就算他们反对,沈行远想,他也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严静沉有些不自信地问:“叔叔阿姨会喜欢我么?”
“当然。”
“您别骗我了,我一点儿都不招长辈待见。”
沈行远不仗义地笑了下,打趣道:“当初是谁说的,他人的看法不重要,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不害怕。”严静沉理直气壮,“只不过人活一世,谁能免俗呢?家人的认可和祝福,怎么着也得努力争取一下啊。”
“我父母去世得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除了小加,我其实没有顾虑。”沈行远放下筷子,略显严肃地看着她,“你呢,有没有和家里人沟通过?”
“我妈应该是没意见,外公外婆那边……还没说。”
“白老师,她怎么会同意我?”
说不上同意,只是被迫妥协。倘若某天严静沉醍醐灌顶决定回心转意,白岚因绝对第一个开香槟庆祝。
深谙母亲态度的严静沉心底隐隐泛起忧愁,试探道:“如果我妈和外公外婆不同意,你会跟我分手么?”
“不会。”
“如果他们逼你呢?”
“那也不会。”沈行远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还是那句话,小严,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做事半途而废的人。既然我能说服自己跟你在一起,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逃避,除非……”
“除非什么?”
“如果你想分开,我会放手。”
“不会的,哥。”严静沉看着他,眼眸里闪烁着笃定的光芒,“我永远都喜欢你。”
火苗煨着浓汤,汤面雾气蒸腾,包厢内冷气充足,胸腔却被热意填满。
“小严,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你人好,对我也好。”
“就这样?”
“这样就够啦!”严静沉不求富贵权势,也不向往曲折离奇,能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与他携手并进,足矣。
沈行远深感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