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恰到好处的善意缓和了气氛,也软化了严静沉的决心,原本直白扎人的话被她咽下,变成了试探,“你就没想过,遇到问题的是你自己吗?”
沈行远微怔,略作思考后笑道:“最近好像确实没遇到棘手的事情。”
严静沉嘴角旋起一抹悲悯的笑。
沈行远看不懂这反应,好像他正承受着莫大的苦难,于是生出几分好奇,“好了小姑娘,时间不早了,外面还冷,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严静沉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一刻,跨年的钟声就要敲响。
她想,那就给彼此一个新的开始吧!
严静沉拿起中控台上的相机包,里面存着她这半个多月蹲守的收获,她打开相机,递给沈行远,“你自己看。”
相机里只有一张照片,拍摄地点正是这个停车场,或者说,是他所在的位置。
举起相机,那张小小的图片正好位于他视野的正中央,落在前方不远处,乔灵的座驾上。此时那辆车规整地停在车位里,静悄悄的,挡风玻璃上方用红绳悬挂的水晶吊坠一动不动,照片却告诉他,也许不久之前,有一对情侣在车里做过亲密的事情。
男人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看向严静沉,“你在监视我们?”
“对,也不对。”严静沉对他质问的语气有些不满,“我只是碰巧看见他们出现在楼道里,看起来有些奇怪,所以在这儿守株待兔而已。我没有监视谁,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下一刻沈行远按下相机外侧的删除键,确认里面没有其他相关内容后,把相机还给严静沉,沉声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你删了?!”严静沉看着空空如也的相机,又气又无奈,“你不相信我?”
沈行远说:“我信我的家人。”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就算产生嫌隙,也自有他们认同的解决方式。而严静沉,起初是个不被沈行远接受的倾慕者,后来变成见面不相识的路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干涉沈行远如何处理婚变的理由。
但这件事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了了之不问结果,不是严静沉的风格。
严静沉抿了抿唇,问:“你知道我怎么猜到你今天回来的吗?”
“不知道。”沈行远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我只知道你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很晚了,你要是说完了,我回去休息了。”
严静沉对他的不耐烦没有丝毫怨言,而是心疼,她知道飞漫长的国际航线有多辛苦。
可他为之辛苦付出的人,报他以谎言和背叛。
“因为他今天早上离开了。”严静沉眼眶发红,“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吧!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我还是一直把你当朋友,感谢你曾经在学习上对我的帮助。告诉你这件事,我们之间就扯平了。”
沈行远望着她,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夜深人静,寒风刺骨。
沈行远呆坐着,回想起很多事,可是没有找到任何破绽来证明妻子的不忠。他们的孩子快四岁了,乔灵为此付出太多,沈行远认为自己应该给她足够的信任。
“小严。”短暂的思考后,沈行远语气坚定地说,“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你以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当做事情没发生吗?”严静沉不可置信地问。
他没有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是我太看得起你了……”严静沉淡然一笑,“你放心,我没打算宣扬这件事,是个人都知道这很不光彩。我今天来找你,只是觉得你有知情权。我不想让你傻不拉几地当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或笑柄。说完了,我回家了,再见!”
沈行远点一下头,“再见。”
严静沉跳下车,摔门关上,空气冷得让人止不住地跺脚,心也冻得麻木,她还是由衷地送上祝福:“新年快乐。”
沈行远也只回她一句相同的祝福。
严静沉迎着寒风往电梯入口走去,后视镜里,沈行远第一次看见高傲的天鹅低下了头颅。
沈行远在车里坐了小半个钟头,终于整理好心情决定回家。
走到电梯入口,却发现严静沉竟站在背风的墙后,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未干。
她怎么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悲伤呢?
沈行远不解:“你哭什么?”
“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的。”她说。她也曾卑鄙的地诅咒过他们的婚姻,可是当诅咒变成事实的时候,却又心痛如绞。
“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沈行远笑了下,“回家吧,小严。”
严静沉固执己见:“掩耳盗铃。”
沈行远静静地看着她,“那也比多管闲事好。”
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乔灵,并把矛头指向了告状的严静沉。
“行啊,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严静沉走进电梯里用力按下关门键,气得口不择言,“耗子别进,不然要被狗咬断脖子。”
沈行远便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冰冷的铜墙铁壁之后。
何曾想一别经年,各自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