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承认是自己定力太差。
宫不御强行压□□内升腾的燥意,赶在鹿且微探出神识之前出声:“是我。”
字里行间透着心虚和狼狈。
看清来人相貌的瞬间,鹿且微便下意识眉头轻拢,片刻后扯出一抹饱含嘲讽的笑。
“原来是大师兄啊,这是终于遮掩不住本性,被罚来水牢清理脑袋里的泥巴了?”
亲眼看着对方从一只摊开肚皮伸懒腰的漂亮狸猫,变成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宫不御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眉眼间染上真心实意的悲伤,并不反驳:“你说的对,以前的我脑子里的确装了泥巴,不过有一点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次是我主动过来的。”
正搜肠刮肚准备下一轮嘴炮的鹿且微一噎,控制不住瞪大眼睛。
这狗东西居然承认了?
宫不御自顾自愧疚着,没有留意到他的震惊,想到自己接下来要拿出的东西,他就不由心生憋闷。
“我这次来,是还你东西的。”
言罢,他自怀中掏出一物,视死如归般抛向鹿且微。
东西飞至半路,便被一股灵力无情挡下,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将本就凝固的气氛拖入冰点。
鹿且微眨眨眼:“……你什么意思?”
东西落地他才看清,那竟是一枚储物袋,他曾无数次在眼前人的腰间看见过,上面烙印的花纹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熟悉。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困惑。
宫不御:“这里面的东西原本都是你的,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此前伤害你的种种,都不是我的本意。”
见人仍旧满脸警惕,浑身都表达着对新骗局的抗拒,宫不御只能拼起破碎的小心脏,继续表忠心。
“我以剑修之名起誓,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我此次所言非虚,这枚储物袋就是第一道佐证。”
——从今往后,不管是剧情还是天道,都休想控制他。
掷地有声的话语砸在空荡荡的地牢里,连落下的水声都仿佛是见证。
水牢内有片刻的死寂。
那双许下诺言的深邃眼眸像是藏着两把出鞘的利剑,一瞬间斩断了所有犹疑,温柔又坚定地倒映着一抹耀眼的红。
仿佛在对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眼中人更加重要。
“嗤。”
片刻的沉默后,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师兄又想耍什么新花招,不如直接说出来,师弟愚笨,实在猜不透您的心思。”
——他还是不信。
若非怕引起天道注意,宫不御一定会直接发天道誓言,证明自己的真心。
可如今,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些空口白话:“你若不信,大可看我接下来的表现。”
对方态度依旧不好:“你我只是普通的师兄弟,不必非要友好相处,师兄的悲悯之心就那么些,切莫用错了地方。”
“你就再信我一次,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仔细看着我,好不好?”
他将语气放得很软,近乎能将人心都化了去,可惜找错了人。
“闭嘴!”
不知哪里说错了话,鹿且微眉间染上了因愤怒而生的薄红,眸光霎时便冷了下去。
“两百年前我已信过你一次,今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鹿且微放完话,便背过身去,无论宫不御说什么都拒绝交谈。
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连和他这个宿敌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
场面一时僵持,宫不御心中苦哈哈,只能挫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就给我一点耐心,再等等看好不好?”
鹿且微依旧不说话。
宫不御只当他是默许。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没办法再耗下去。
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提升实力,以应对主角紧随其后的攻击。
临走前,他悄摸摸破坏掉水牢的惩罚阵法,顺便将剑灵留下警戒,才颇为不放心地离开。
.
一月后,众修士翘首以盼的入门弟子考核如期而至。
这段时间,宫不御忙于自身修炼,时不时还要去宗内各种惩罚场地转一转,根本无暇关心具体的考核章程。
没办法,没有了他这个头号炮灰甲,还有炮灰甲乙丙丁,有心之人总能想到办法将鹿且微坑害进去。
而他的师弟作为宗内名人,忽然之间爆出如此高频的作案率,为何没有人起疑?
——很简单,只要有谁敢提,宫不御就会将其叫上擂台敲打一顿,美其名曰指导修炼。
长此以往,那帮蠢萝卜们每日战战兢兢,生怕大师兄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将他们拎上擂台暴打一顿,自然无人关心受罚的二师兄。
简直屡试不爽。
终于到了正式开始的这一日,宫不御从管事师弟那里要来了参与弟子的名单,从头到尾快速扫过。
在一众闯过初试的考核弟子中,唯有叶凡这个名字显得格外朴实无华,十分好找。